杜宛適來地瓜幹酒吧上班,是看中了這裏的吵,這樣,她才不會睡著;也看中了這裏的自由,按小時計薪,八到十一點,她還算是當天回家;同樣看中了這裏的櫃台,高高的台子寬寬的台麵,讓她有種安全感。
此時,那三個青年半倚在櫃台上,怪聲怪調地講著有點葷腥的冷笑話,她自顧自收拾裏麵的酒杯。身後的調酒師一聲唱響,她反手接過調好的酒,飛快地將半片檸檬插在杯口,一根紅色的吸管繞兩個小圈,貼著檸檬放入杯中,推向右側的一位顧客,離他接手還有十公分,輕巧地縮回了手,眼睛故意看向門口。
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門出現,變幻的霓虹下,帥氣的讓她有些驚訝。杜宛適好奇地盯著他,努力回想著某個大明星:踢球的L,眼神有點像;毀滅地球的男主X,額頭有些像;笑星F,嘴角有點像……
那幾個青年也扭頭看去,安靜下來。杜宛適身後的調酒師又是一聲唱響:“寶石流霞。”發現她沒有反應,於是又喊了一聲,櫃台那頭的領班看過來,見杜宛適失神地看著一個進門的青年。
“杜宛適!你想不想幹了?”領班一步跨過來,厲聲喝問。
杜宛適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接調酒師的酒杯。半顆櫻桃兩次未能卡在杯沿上,都掉進了酒杯,上下兩層酒液開始混雜,一雙白皙的手,有些顫抖。
進來的正是萬消,杜宛適的窘態看在眼裏。他的右眼深處,整個酒吧內的一切立體微縮地呈現著,包括自己在內,與現實不到五十微秒的時差。
“近五年的十次調查,共采樣20至30歲的人群478963人,根據大數據分析,有81.3%的人,被上司罵過;32.6%的人,經常被上級罵。女性挨罵比男性低37個百分點,與顏值成反比。浮躁的心態,讓上下級的交流越來越多地采用了‘罵’這種古老的方式。”萬消的左眼深處,一段文字快速閃現。
杜宛適深吸了一口氣,勉力讓自己穩定下來,她能感覺到萬消正盯著自己,腦袋埋得更低了。
“挨罵時,像她這樣,當麵聽從的92.8%,有6.3%表現出不屑,0.9%直接頂撞,當場提出辭職。事後,21.7%的人會懷恨在心一個月以上;36.5%的人會有一周左右的不愉快;29.8%的人,三天後淡忘;0.2%的人,轉眼忘。她就屬於轉眼忘,而且她的轉眼特別短。”
調酒師飛快地重新製作了一杯,遞給杜宛適。她點綴好櫻桃,輕輕放入一根細細冰淩,紅黃兩層的液體,沿著冰淩開始冒泡。抽出一根軟管,繞成N形,掛在杯壁上。她終於抬起頭,沒敢看萬消,將酒推向左邊的一位顧客。
“扣你三十!”領班低聲地惡狠狠說道,轉身向自己照顧的那邊走去,眼角瞟了萬消一眼,心裏不忿地想著:“娘的,又是一個帥得臭不要臉的。”
“這杯寶石流霞給我,不要加冰。”萬消直接指了指剛才掉進櫻桃的那杯,紅黃酒液已經混合成橙色的一杯。
杜宛適一愣,還是依言遞了過來,她看向萬消,總覺得哪裏見過。隻是,這個聲音好標準呀!怪怪的,就是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