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慢慢平靜下來的海麵,萬消知道快要進太平洋了,沒來由地想到了季綏鳳。她老家門前的綏江,在早上,也是這番景象:有水霧升騰,有陽光照耀……她沒了嗎?
季綏鳳的手機在碼頭時已經摔破,她的雲盤再也沒有過更新。萬消侵入林琳的空間,將涉及季綏鳳的內容都倒了出來。
出事的第二天晚上,她的父親趕到了S市,看到一襲紫衣的綏鳳,躺在白色床單上,一樣的乖巧,一樣的安靜,隻是多了一股非常陌生的美麗。輕聲地喊:“阿鳳,阿爹來了。”
林琳聽著淚如雨下,走過去虛扶住說,“伯父,節哀。”
他轉頭問道,“閨女,阿鳳怎麼了?”
林琳流著淚、點著頭。
然後他的父親不再說話,配合著院方填表、簽字,將人送到火葬場,整個程序走下來都不曾發聲。直到捧著骨灰盒,似乎緩過神來,莫名變成沙啞的聲音對林琳說:“閨女,幫我撥個電話。”然後報了一串電話號碼。
林琳撥通電話。他不伸手接,側頭用耳朵湊上來:“婆姨,我隻能帶著阿鳳的盒子回來了。”說完仰麵栽倒,骨灰盒被他死死抱著,貼在胸口。
“大慟無聲。”這是林琳的感歎。
“不知萬消魂歸了何處,不知他的父母如何度日?”林琳的雲盤中也記載了對萬消的關切。
“嗯?武警們沒說我在船上?還是直接告訴了她們自己落海身亡?”萬消有些疑問。
此時的他,調閱出了季綏鳳父親的錄像,有一段被他無意中來回播放:早晨打魚回家,看到站在變電站旁邊的萬消時,憨憨地一笑。
萬消無法將老人的悲與笑重疊起來比較,運行的程序,自主地梳理有關季綏鳳的一切,一遍接著一遍。
李趣陪著謝陌迪,在檢查三座百分炮。進入太平洋後,所有的偽裝都被撤去,簡易相控雷達也開始低壓運行,一箱箱備用炮彈堆放在甲板上,有了一股戰爭的氣氛。
“咦,萬消怎麼了?”謝陌迪經過萬消身邊兩次,他都筆直地站在甲板上,眼睛漫無目的地看著遠方。
“想女朋友了吧?!”李趣不太確定地說,“他一上船,就是各種戰鬥,沒有空閑下來過。此時麵對大海的平靜,容易勾起懷念。讓他靜靜也好。”
“懷念?!”萬消對周圍的記錄未曾中斷,隻是簡單收集未做分析,程序忙著梳理季綏鳳的一切,已經千萬遍。一獲取“懷念”這個詞,才從那種狀態中解脫出來。所有的一切,都恢複正常。
“多久了?”萬消核對了一下時間,半個小時。他進入BUG樣的運行,居然達到半個小時!這就是情緒嗎?!懷念,好溫馨的字眼,終於有了一次真的體會。他再次調閱季綏鳳的所有資料,半秒不到,一遍瀏覽結束。隨後,將杜宛適的資料調出,也不到半秒閱完。沒能再次進入這種狀態。
“人類的情緒,程序的BUG,兩者這麼像,都會帶來不確定因素。”萬消如是分析。恢複正常後,連上衛星通信係統,進入了他熟悉的網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