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人生終不是初見(1 / 3)

白玉堂趴在水晶棺上,癡癡的看著那一動不動的女子,眼裏含著淚水,嘴角卻一直勾著溫暖的笑意。

——“你還跟著我幹什麼?是不是想要請我吃飯?”

她說:“喂,這麼看著我幹嘛?沒見過美女麼?”

她說:“那個女人真的很幸福,有個那麼愛他的男子。”

她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沒有人陪我。沒有人送我生日禮物,沒有人喜歡我!”

她說:“我要蛋糕,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

她說:“你沒有良心,你不幫我,你不喜歡我,你還笑話我!”

她說:“白玉堂,天墉城好玩麼?”

她說:“那你們的掌教真人是不是很厲害?他是不是快要成仙了?我能不能讓他幫我一個忙?”

她說:“你還是笑起來可愛!”

她說:“白玉堂,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神仙還是妖怪?我怎麼感覺你特別像狐狸精?”

她說:“白玉堂,你沒事就好了!”

......

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每一句,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想說:夜無憂,我想請你吃飯,一輩子!他還想說:夜無憂,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夜無憂,其實你不用羨慕其他的人,我會讓你很幸福很幸福。夜無憂,我會一直陪著你,陪你過生日。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我請了最有名的糕點師傅,給你做蛋糕。夜無憂,天墉城很好玩,我師叔不是神仙,可是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夜無憂,你喜歡,我可以一直笑一直笑。夜無憂,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我是白玉堂。夜無憂,夜無憂,夜無憂......夜無憂,我現在很不好,你不理我,不跟我說話。夜無憂,我求求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我一個人好孤單!

白玉堂痛苦的閉眼,整個人慢慢的滑落在地,久忍的眼淚終於滾落而下。無憂,無憂,無憂......

“憂憂,憂憂!”一陣焦急的呼喊由遠而近。唐三少由山下飛奔而來,他闖進樓閣,看見水晶棺裏睡著的那個女子,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隨後一把推開水晶棺的蓋子,就要把裏麵的女子抱出來。

“你幹什麼?”坐在地上的白玉堂霍然站起,用力的推開唐三少。他雙眼布滿了紅血絲,低啞的嗓音透著不容忽視的淩厲。

“白玉堂,快快快,快把她抱出來。”唐三少站穩腳步,看見白玉堂一副要殺人的樣子,連忙指著水晶棺,一臉的焦急。

白玉堂擋在水晶棺前,無力道:“唐三少,我今天不跟你打!無憂在睡覺,不要打擾她!”

“你——” 唐三少苦惱的皺眉,忽然伸出手攤開在白玉堂的眼前,眼睛裏閃著細碎的光芒,“白玉堂,你看這是什麼?這是水龍珠。知道麼,水龍珠!”

“水龍珠?”白玉堂微微蹙眉,看向唐三少手掌心裏拇指大天藍色的珠子,久久後忽的眼前一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向唐三少,“真的是水龍珠?”

“是!”唐三少連連點頭。

白玉堂頓時笑了,轉身抱起了水晶棺裏的女子,在她的額頭親了親,又哭又笑,“無憂,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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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霞消退之後,天地間就變成了銀灰色,薄薄的煙和灰色的暮靄交融在一起,象是給牆頭、屋脊、樹頂和山間都罩了-層薄薄的紗,使它們變得若隱若現,飄飄蕩蕩,很有幾分奇妙的氣氛。小蠓蟲開始活躍,成團地嗡嗡飛旋。布穀鳥在河邊的樹林子裏,用啞了的嗓子嗚叫著,又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動,拖著聲音,朝遠處飛去。

當一襲深紫色錦袍銀發血眸的蕭痕飛奔而至的時候,天龍堡前的那一堆火已經熄滅,而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皮肉的燒焦味。

蕭痕看了一眼,微微蹙眉,而後直接衝進了天龍堡。他帶著人在裏麵找了一圈,隻見樓閣裏有個空空的水晶棺。白玉堂窩在牆角,他手中抱著個壇子,一手拿著個酒壺喝酒。他麵色憔悴,目光空洞,眼眶泛青,胡子拉渣。

“白玉堂,夜無憂呢?”蕭痕抓住了白玉堂的衣領,血色的雙眸翻滾著滔天怒意,渾身爆發著可怕的戾氣。

白玉堂看都沒有看蕭痕一眼,仿若對周遭的一切毫無所覺,他的臉頰緊緊的貼在懷裏的壇子,用著極其溫柔的聲音低聲喃喃,“無憂,不怕!我陪著你!不怕!”

“我問你,夜無憂在哪裏?”

白玉堂笑了,雙手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壇子,嘴角勾出一抹溫暖的笑意,“她說,她怕疼,怕黑,怕一個人!她讓我把她燒了,然後把她裝在壇子裏。這樣,我就可以時時刻刻的陪著她了!她不會是一個人,不會孤單!”

“什麼?”蕭痕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手中用力把白玉堂給提了起來,“你說你把她給燒了?白玉堂,你竟然敢把她燒了!”

白玉堂緩緩的抬頭,見蕭痕一臉的憤怒,不由得冷笑一聲,“蕭痕,你來幹什麼?是來看她死得夠不夠徹底麼?”

“她怎麼會死?怎麼會死?”

“你不是最清楚的麼?你對她做了什麼,你不是最清楚的麼?”

“......”蕭痕眼底溢出哀痛,他緩緩的鬆開手,無力的後退兩步。是啊,他都做什麼了?他給她下毒廢了她的內力,他想要掐死她!可是他最後不忍心......他以為她沒事的,他真的以為她不會有事,她怎麼就死了?怎麼就——,對啊,她沒有功力了,沒有功力抵抗。所以,她被自己給掐死了!嗬嗬,她死了,被他給掐死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隻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他隻是——,愛她而已!

“嗬嗬嗬......”蕭痕忽然笑了,一滴清淚卻滾落而下,血色的雙眸幽深得像一口井,深不見底,仿若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揉碎其中,頃刻間就有滅頂之災。他盯著那個被白玉堂抱在懷裏的小壇子,一步一步的上前,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承載了整個世間的滄桑。

“無憂!”他顫抖的伸出手去撫摸那個小壇子,想要去感受她的溫度,她的氣息。

“你走開!”白玉堂後退一步躲開,異常厭惡的瞪著他,“她說,她再也不想見到你,連你的一根頭發絲都不想看見!她討厭你,討厭你出現在她麵前,討厭有你氣息的地方。她說,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死,因為她不想在地獄裏看見你!”

蕭痕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流露出濃鬱的失落,五指收緊成拳,慢慢收回,嘴巴動了動,最後低聲問道:“她,真的這麼說?”

“那你想她說什麼?說她愛你?蕭痕,不要這麼殘忍了好嗎!她要我們不要去找你,不要為難你。因為她說她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蕭痕,她已經不在了,你就放過她好麼!”白玉堂諷刺一笑,抱緊了懷裏的壇子,由蕭痕身邊擦肩而過。

蕭痕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似乎還能看到一個嬌笑的女子,她說:“蕭痕,你夠了!我已經受夠你了!既然你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你還來找我幹嘛?我發誓我不再纏著你就是了,我拜托你,放過我行嗎!”那是第一次見麵,她氣呼呼的樣子,很可愛。

她還說:“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你確定要整天麵對著你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

她說:“蕭痕,你知道嗎?其實在這裏遇見你,我真的很高興,最起碼,這個世界對我來說不是那麼陌生。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我就是不想看你難受,不想你受傷。我隻想你好好的。就算你不喜歡我,就算你不知道我,我也希望你一直都活的好好的。”

那天她喝醉了,對他撒嬌,她說:“蕭痕,就在這裏陪我一會好不好!”

她說:“你那麼多的女人,可是我就你一個。我就覺得我好虧啊!不行,我也要找幾個好看的男人!”

她說:“我是一個很自私的女人,想要我跟你走,你就隻能喜歡我一個人,你眼裏你心裏,就算做夢也隻能夢到我,我開心的時候你要陪著我開心,我不開心的時候你要哄著我開心,我哭的時候你可以承受我的眼淚,我快樂的時候你要把肩膀讓我咬一口!”

她說:“我怎麼舍得真的傷害你!隻是,我怕有一天,我忽然就恨你了。蕭痕,我不想過墜落、頹廢的日子,所以,不要讓我恨你,好麼!”

她說:“蕭痕,你沒有權利指責我!”

她說:“可是那些對於我來說,也不過是用來打發無聊的時間而已!”

她說:“蕭痕,你不會真的愛上我了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怎麼辦才好?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你!”

——不喜歡你。

——不喜歡。

蕭痕拖著沉重的步履,一步一步往外走,他想要尋找那個巧笑嫣然的女子,卻不知道該去哪裏。每一個呼吸都那麼的沉痛,是墜入深淵過程,那麵隻有萬劫不複,被封印,被煎熬,被遊蕩……失去所有換取的是更痛苦。

夜無憂,你走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再沒有任何事情想做,沒有任何人可念,沒有任何感情可歎,隻是下意識往前走......你給予我幸福,亦給予我如此深的傷痛,讓我背負一生,用一生的時間去想念。何其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