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看到決明那複雜的表情,也有許多無奈和無所適從,也許決明從那時起就有不得不得到四把鑰匙的理由……
崑樅不是都勺蘭最繁華的城市,但是一定是最精致的,所有的東西都是小小的,安安靜靜的,對於渡夢的柔婉多汁來說,崑樅還顯得有些害羞。這些害羞的小馬路蜿蜿蜒蜒地走著,還生怕它一不小心迷了路。
這是芝蘭樹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從都勺蘭的東部到北部。
小馬路這樣蜿蜿蜒蜒而上,她的心情也隨著蜿蜿蜒蜒而起。雖然知道這樣還是找不到爸爸,但是隨著大家口中的爸爸所待過的地方一路走一遍卻能讓自己安心,無中生有也是該有一定的可能性,說不定自己就能在途中找到爸爸留給自己的財富呢?
踏上崑樅的土地,一股沉鬱鬱的鳶蘭花香從她的腳邊襲上了她的鼻子。陣陣摻著葉香的風跑來,撩起芝蘭樹的頭發,呼地一聲又飄走了。芝蘭樹帶著欣喜和好奇,在崑樅邁出了第一步,接著,她也像一串兒風一樣跑了起來,她和風跑得一樣快,以至於好像她沉在凝固的空氣中,被花香葉香團團圍住,她知道決明就化成風一路陪著她一起找丟失的自己。
她得到了國長的允許,一起共進了一次中餐,席間,國長給芝蘭樹講了很多歸屬自己管理的軍隊,他們就像一張街道下鋪張的光纖和電纜,給人們帶來方便和安全。
她也曾站在都勺蘭最高的天文塔上聽老教授們講述月亮群的形成。看著耀眼而又光怪陸離的天象,她忍不住想要驚呼,這也許就是爸爸一直追尋的自然真理,是那麼迷人,像一塊巨大的吸鐵石,把你吸住,再也分不開了。
單從肉眼來看,隻能看到黑壓壓的天空,除了天邊那片亮亮的月亮群,看不到多少星星,因為包裹著大陸的流層真的很厚,不透過專業的天文鏡,你沒辦法精確穿過流層間隙看到浩瀚的太空,而天文鏡裏的每一幀畫麵都可以是一個小太空。三百六十度,七百二十度。那裏有無數個小太空,芝蘭樹認為,那是爸爸給自己無數的心願。
她也曾站在天寒地凍的孤玊群島,放眼瞭望莽莽白原,這裏有一半是都勺蘭的領地,偶爾會蹦噠出一隻罕見的極地狐鼠,棕黃色的皮毛在白色的原野上顯得格外刺眼,也引起了芝蘭樹的注意。她追著狐鼠,發現了一處處女冰川,不過入口也隻能供身形小巧的狐鼠出入。
冰川是斷層,幹淨的斷麵在陽光照射下落落大方地展現了自己滄桑的溝壑,淺時白,深時藍,深深淺淺,白白藍藍,就這麼大篇章地漂染挑抹,像是把天空和大地都抹在了一起。它來自天空,天空也來自它……它們都來自那個神秘又令她驕傲的爸爸,他們就是爸爸偉岸的背影。
“決明風仙……”見決明款款走來,芝蘭樹卻按捺不住興奮,撲向決明,一把抱住了她。
“呦,樹寶寶,今天這麼興奮啊?”
決明看出來了,芝蘭樹已經把自己找到了。一直跟隨著故事裏爸爸的腳步,芝蘭樹似乎還明白了,這個世界需要爸爸的理由。
“我已經找到我了,我可以把她帶給你!”芝蘭樹誠懇地說:“決明風仙打算帶她去哪兒呀?”
決明看了看芝蘭樹那雙老化的手,說:“我要帶她先去大戟的堰城,然後再帶她去月光……”
異能者協會,就是一切答案的盡頭。
芝蘭樹是在孤玊染上屋熱的,是回到家才知道大戟那邊在召一些特殊的人的。看到葉綠手上的暗之鍾盤,便知道了一切。她聽過人們討論過忍冬,討論過暗之鍾盤,她知道了很多事,都是爸爸告訴自己的。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大概是全宇宙公認的一句話。當她看到自己的血在決明引導的氣流中躥騰,透過自己的血液,她看到了薑允譯的記憶,抽象化的薑允譯就在自己的記憶迷宮裏找尋所謂的鑰匙。
迷宮,每個人的一生都像是在走迷宮。有的人,一輩子都走不出去……
大家有沒有和小筆兒一樣猜過芝蘭樹的爸爸是塵與土的可能性呢?不過這個可能性被葉綠否認了,塵隊隻是說,他認識芝蘭樹的爸爸,並且堅決否認了他們是同一個人,其他什麼話也沒透露。盡管芝蘭樹很失望,但她相信,她爸爸就在不遠處,一直默默地守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