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是葉綠的血。很多很多，像打開了自來水的水龍頭一樣，從葉綠的肚子那裏嘩啦啦地流出來。
“葉綠”手裏有一把刀，直接捅進了葉綠的肚子，劃開了一條狹長的口子，但是鮮血卻很願意從這條口子裏逃出來，仿佛從一座牢籠裏解放的人，或者是被劫獄的人。
葉綠好像沒有踢到“葉綠”的下頜骨，他似乎晚了一步，那個幻象把頭稍稍一偏，就躲過了葉綠的膝蓋骨，而葉綠沒有躲過他的刀。
葉綠驚悚地看著自己的肚子，血流得像沒有痛覺一樣。
他捂著傷口走了幾步，倒了下去，仰躺在地上，鮮血詭異地往外繼續汩著，不可能，沒有血會是這樣流的。
但是葉綠真的失血失到抽搐。
他的世界變慢了，和他的反應一起。他看著天花板，翻了翻白眼，猩紅色的視界裏突然多出一個狡黠的腦袋。
是“葉綠”在看著他，帶著幸災樂禍的笑。
血還在流。溢滿了整個山洞的地麵。
兩個葉綠，一個倒在血泊裏，一個站在血泊裏。
倒在血泊裏的葉綠，已經被漂白了一樣，什麼都變得煞白。
眼皮，臉頰還有嘴唇，手臂，指甲……
葉綠抽搐著嘴巴，好像在說一句話，“葉綠”很好奇，俯下身來聽。
“這不是我的血，不是我的血，這是地獄在流血……”
好一個地獄在流血！
那巨大的火坑，燃燒正旺的火焰，如同地獄跳動的心髒，如今血液慢慢形成血海，就連火坑裏的火都滑向了奄奄一息的趨勢。
血海上升到了葉綠的耳廓邊，然後淹沒了他的耳朵……
葉綠看清楚了，那一膝蓋骨“葉綠”根本沒擋得過去！
他的頜骨已經碎了！
“葉綠”說不了話，他再也嘲諷不了葉綠！
“哈，哈哈……”
葉綠哆嗦著嘴，大笑起來，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要多狂妄有多狂妄。
在他的笑聲中，“葉綠”的眼神越來越猙獰。
“唔——”
“葉綠”使勁一腳踹在葉綠的肚子上。
血海上升到了葉綠的眼角，很快，他就要完全被浸在這血海裏——除非，這血的密度比葉綠大。
“葉綠”的頜骨被踢碎，但是他不會有任何的痛感，也不會流血。
隻是下巴變了形。
他其實就是地獄的幻象，他不會流的血，猩紅地獄被替他流幹。葉綠和“葉綠”的處境一樣地糟糕，他們一個是血幹致死，一個溺斃而亡。
血海繼續上升，留在表麵的，隻剩下葉綠的那張嘴巴。
而“葉綠”噗地一聲，像身體爆炸了一樣，剩下的，隻有一些肉體碎片和一片血霧。
小駝鈴麵無表情地看著這間大歌廳地上躺著的屍體，一具沒少。
她隻是走進了一間歌廳，沒有坐著，沒有吃任何東西，沒有喝任何東西，隻是拿出了一把槍，將在場所有人的腦門上都盯上了一顆子彈。
那間歌廳叫做諸神的黃昏。
黃昏，末日。
都是幻象，要掃除的幻象。
然後她開始一間一間地掃除，她要找到所有的人，葉綠，知多少，暮雲收，芝蘭樹，把他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