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安排的是討論,大家圍坐在一起談這幾天學習的體會,因為隻有沈敏老師主持,眾人多說的是冠冕堂皇的套話,到了討論快結束的時候,正準備各自把桌子排回去,高銳站起來說:“沈老師,我提了意見行不行?”
這話一說出來,全班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高銳身上。沈老師就笑:“高銳,有什麼意見你就提,你們這個班是我們黨校的特保兒,有什麼要求隻管提,隻要我們黨校能辦得到,反映上去一定能解決的。”
“沈老師,黨校對我們的關懷沒得說,隻是,嘿嘿,我們班這座位排得不太公平合理。”高銳這話一說,下麵嘰嘰喳喳就有了議論,不少學員互相對視,暗暗地點頭。
“有什麼不合理的呢?小高,誰叫你長得那麼高那麼帥呢?”沈老師當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不好說破,就拿沈敏開玩笑。
高銳卻不順著沈老師的思路走,他說:“沈老師,我覺得應該像我們以前上學做值日那樣,前排後排大家輪換著坐。”
高銳的提議一出,底下一片躁動。
沈老師臉色就陰下來,指著高銳說:“小高,你這建議是不錯,看似蠻公平合理的,但不符合我黨的實事求是原則嘛。”說著,他讓葉紫衡站起來:“你看,如果讓小葉坐在你後麵,她能看得見黑板嗎?”
高銳嘻皮笑臉地說:“沒事的,沈老師,輪到我坐前排,我可以佝僂著腰,反正三個月下來也就一兩天的事,堅持一下成不了劉羅鍋,同學們,你們說對不對啊?”
高銳這一說,就有學員笑著小聲附和,但沒人正麵表態。
看高銳玩世不恭的樣子,沈老師把臉一板,說,那行,小高,我不管了,你排個座位輪換表出來,看大家是不是都能滿意。說完,坐到講台的椅子上,用嚴厲的目光看著高銳。
教室裏一下子靜下來,氣氛有點緊張,剛才還趾高氣揚的高銳一下子沒了主意,呆呆的站在那東張西望,看無人理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時候,葉紫衡走過來,站在高銳麵前,誠懇地說:“小高,我跟你換座位,我坐到後麵去,你別讓沈老師為難了。” 說著,眼圈紅了,淚珠就掛在嬌小的臉龐上,楚楚可憐。
葉紫衡的和風細雨讓高銳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賈明鎏看有學員陰陽怪氣在說國企幹部的怪話,就走過去解圍,說:“小葉,沒事的,小高他在開玩笑呢。”然後,又走到講台前,勸解道:“沈老師,小高年紀輕,喜歡開玩笑,您別介意。小高,你這玩笑開過頭了,還不快來給沈老師道歉。”
高銳無可奈何,隻得走上前,給沈敏鞠了一躬,大聲說:“沈老師,對不起。”
一場座位風波算是平息了下去,不過,郭詠背後拉著賈明鎏說,老弟,你們企業的幹部怎麼回事?有沒有一點政治素養?懂不懂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能不能像你這樣低調一點?虧得你幫他解了圍,否則你們窩裏鬥的場麵多難堪啊。你回去跟高銳說說,黨校的老師得罪不起的,他們幾乎天天跟領導打交道,有些事情成事可能不足,敗事卻還是有餘的。然後,四下看看,拍拍賈明鎏的肩膀說,小賈,不是看在同鄉的份上,這話我也不該跟你講。
賈明鎏聽郭詠的語氣,看似關心,卻有點威脅的味道。
但是,之後再有領導來講課,前排的郭詠他們就稍稍收斂了一些,和領導說幾句話,就自覺讓開來,讓後排的學員也有機會湊上前去,與領導套套近乎。
第二天,省委宣傳部的副部長吳凡來講課,吳凡看上去很年輕,四十不到的樣子,沈老師介紹到葉紫衡,吳部長高興地和她握手,說,小葉啊,沒想到這麼年輕,這麼漂亮,你寫的幾篇關於紡織企業改革的調研報告,可是上了我們省內參的。
葉紫衡臉紅了,說,吳部長,我學中文出身的,理論水平還不高,請吳部長多指教。
吳部長又說,哦,科班出身嘛,我們宣傳部就缺你這種人才。說了好幾句話了,手仍然緊緊地握著葉紫衡的小手,好像怕她這個人才跑了似的。
郭詠等人看吳部長與葉紫衡這麼親近,倒不敢主動上前握手,隻好看他與葉紫衡閑談。
吳部長又問沈老師,你是班主任老師吧,小葉在這裏,學習怎麼樣啊?
沈老師趕緊說,葉紫衡同學坐在前排,學習沒說的,組織部的汪部長還特意表揚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