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薇走過來,未曾開口,眼淚便流了下來,一臉愧疚地對賈明鎏低聲說:“賈大哥……對不起……”
賈明鎏臉色不太自然了,他說:“小薇,這不怪你,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吧。”
段小薇仰著臉看他:“自從……你進去後,我也很難受,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其實……你應該知道我的苦衷……”她說這話時神情真誠,真的後悔和難受到了極點。
賈明鎏在路上已經聽說了段小薇在婚禮之後專門組織了一個答記者問,勇敢地說出了事件真相,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為此,名城置業可能要遭受巨大的經濟損失,想到這些,賈明鎏很內疚,他語氣和緩下來說:“小薇,別說了,我能理解。來,我們幹了這杯,就算是我對你和慕容新婚遲到的祝福吧。”
段小薇卻不肯端杯,繼續流著淚,哽咽著懺悔:“如果我能早一點站出來勸阻我爸爸,或許可以避免更多的悲劇……”
這時候,靳斌走過來,接過了段小薇的話題,很認真地說:“不,你是段小薇吧,這種事我見的太多了,你爸爸那麼做,也隻是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對他而言,那幾乎就像是飯後剔牙縫一樣的無意識動作。這就是各種類型的競爭中難以避免的殘酷性。”
賈明鎏從靳斌的話語中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段耀武、顧國平甚至包括自己,他們的確針對的不是某一個特定的個體,而是所有會阻礙實現貪婪欲望的絆腳石,就像大海裏的一隻巨鯨猛地張大了嘴,而你正好擋在了它的嘴邊。
人生其實就是一個無處不在,無所不賭的大賭場,命運是莊家,眾人用時間、情感、甚至生命在賭一個想要的未來。隻是身在局中卻一無所知,想要逃離卻又身不由己,這場豪賭,不管願不願意都得玩下去,直至生命的盡頭。
靳斌的一席話,讓賈明鎏心胸豁然開朗,他招呼一起過來的慕容健,與吳旭、段小薇四個人碰杯,他堅定地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吧,忘記這一切,我們重新開始!”
酒喝完了,卻輪著段小薇和慕容健齊聲歎氣了。
賈明鎏正納悶呢,突然人群中一陣騷動,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進門處,幾個保安正攔著一個穿公安製服的人吵吵嚷嚷:“警官,今天俱樂部被人包場了,不對外營業。”
警官倒不生氣,哈哈一笑:“我啊,就是來找包場的人。”
啊?大家的目光又齊刷刷地投向了賈明鎏。警察又找上門來了,相當於指名要找賈明鎏,難道事情還沒完?
靳斌正要上前,賈明鎏拉住了他,滿麵春風快步迎上前去:“哈哈,建軍大哥,你怎麼來了?”
看兩人熱烈握手,眾人才知道虛驚了一場。一進門,賈明鎏就大聲向眾人介紹:“諸位,這是第二看守所的李建軍所長,在裏麵多虧了李大哥關照啊,來來來,先敬你一杯。”
李建軍忙擺手:“免了,免了,有紀律,穿了這身衣服就不能喝酒。”
靳斌原本和李建軍有過人犯交接的往來,早就認識,就走上前來開玩笑:“李所長,你像我這樣,把衣服脫了,就瀟灑自如了。哈哈。”
李建軍笑著把上衣脫了,隨手搭在了臂彎裏,打趣道:“小靳,我一個大老粗可比不得你們啊,你們脫個精光還能折騰出花兒來,我要是把這身衣服脫了,就隻能回家種地了,老婆孩子你們幫著養活啊?”
“靠,你這什麼思想覺悟,你應該說,社會少不了我們這樣的忠誠衛士,哈哈。”賈明鎏真沒想到,穿上製服的靳斌墨守成規,了無情趣,剛把製服脫了,就像是換了個人,變得幽默搞笑了。
李建軍與賈明鎏和吳旭喝了一杯就要告辭,他看著吳旭說:“吳旭,本來你嫂子要來,可是你找的那所中學管製得真嚴啊,放假都不讓你的幹兒子消停,你嫂子忙著照顧他呢,非讓我過來看看。”說完,又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對賈明鎏說:“老弟,你走的時候上頭找我談話了,不讓我在看守所裏幹了。”他這麼一說,把賈明鎏驚得一激靈:“建軍大哥,我連累你了?”
李建軍看賈明鎏緊張的神情,哈哈大笑:“沒你說的那麼危險,我呀,調任沿江區公安分局副局長了。”
“哎呀,你這個關子賣的,嚇出我一身冷汗。”賈明鎏誇張地抹了抹額頭。
李建軍與賈明鎏、靳斌等人一一握手:“我在這裏大家都放不開,我回去辦交接手續,過兩天到分局報到,以後見麵的機會就多了。好了,好了,我先走一步。別出來了,你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