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騰飛聞聽,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就說:“賈總,你不是急糊塗了吧。剛才我已經彙報過了,往西的大堤已經被水利部門挖斷了,防洪工程和你剛說的穩定一樣,都是同等重要的政治性任務,已經動工了,誰有本事阻止得了?而且規劃部門也介入進來了,你這不是與虎謀皮,癡人說夢嗎?”
林騰飛屢屢陰陽怪氣地向賈明鎏發難,關海峰始終聽之任之,不發一言,李雅一直在替賈明鎏揪心,看林騰飛越說越過分,實在是聽不過去了,她冷冷地提示道:“林總,你先聽賈總把話說完好不好?”
依著李雅一直保持的良好工作習慣,作為董事會秘書,一般很少在會上對市場經營和項目建設發表自己的意見,更多的時候都隻是以女性特有的溫和與,巧妙地將爭論各方協調安撫好,在不經意間營造一個和諧有序的會議氛圍,這也是頗得關海峰信任和欣賞的重要原因之一;另一個重要原因則是,在關海峰脾氣發作時她能夠恰到好處地采取微妙的方式予以提醒,幫助被訓斥人員解圍,這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處事風格,在集團總部管理層中有著良好的口碑。因此,無論是關海峰還是其他高管,對李雅都心存敬意,另眼相看。
今晚隻是緊急商討,並不是正式的會議,李雅以這種方式和語氣對一位公司高管說話極為少見。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關心,即使隱藏得再深,在關鍵時刻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來,所以,當李雅的話一說出口,林騰飛和關海峰都有點詫異。
關海峰從李雅的話裏也聽出了手下將相不和的味道,他將身子探過來,看著辦公桌上的地圖,和顏悅色地說:“老林,先別急,一起聽聽明鎏的想法。”
賈明鎏振作起精神,指著地圖侃侃而談。他的方案是,從工地的最西邊,順著大堤的走向繞過缺口,再插上省道公路,這中間隻隔著幾戶住家和一小片菜地,由於這一地段出了臨江市,名城置業江北新城項目和臨江分公司別墅群項目外圍大片菜地和荒山屬於望江縣管轄,所以,兩個項目的用地都不可能向外延伸到望江縣的轄區。
賈明鎏補充說:“隻要我們做通望江縣方麵的工作,哪怕花稍高一點的價錢,臨時拆遷征用打通道路的這一小塊地,錦繡集團的陰謀就徹底落空了。”
林騰飛撇撇嘴,看了關海峰和李雅一眼,又閉上了嘴巴。
關海峰看得出來林騰飛有話要說,隻是對李雅剛才的說話心懷不滿,才把話咽了回去:“嗯,這也是條思路。老林,你覺得呢?”
林騰飛慢慢吞吞地說:“首先聲明,我不是反對賈總的方案啊,我是項目的負責人,現在也是心急如焚,隻要有辦法打通施工便道,什麼辦法我都支持。我談點個人意見,涉及到這麼一小片地的臨時拆遷征用,望江縣鄉兩級政府未必會支持,再加上臨近過年了,農民的鄉土意識更為濃烈,這幾家住戶估計也不情願在這個時候搬遷啊。我看啊,難!”
林騰飛所說的這些困難確實存在,但是他把難處說在前麵,其目的一是要在關海峰麵前表現出自己也在思考問題,二呢也算是做點鋪墊,如果定下來要執行,能往外推就往外推。
這種小心眼在職場中最為常見,即使任務最後落到了自己的頭上,反正有言在先,完成不了也別怪我無能。其實,遇事先說困難,這是林騰飛混職場最大的弱點,也是關海峰始終不放心讓他獨當一麵的根本原因,隻是他自己意識不到,總以為是賈明鎏硬搶了本屬於他的總經理位置,心裏一直憤憤不平,有意無意中流露出時時處處要與賈明鎏為難,同樣,凡是賈明鎏對他提出的反對意見,他也一律看著是在故意刁難他。
這種不良的心態讓眾多的職場人鑽了牛角尖,稍遇挫折很容易誤入歧途。
而賈明鎏所表現出來的心態顯然比林騰飛更積極,他滿懷信心地說:“望江縣新任縣長郭詠是我在黨校學習的同學,求他支持一把政府方麵應該問題不大吧。”
林騰飛聽賈明鎏這麼說,連忙表態:“嗯,賈總這個辦法可行。有縣太爺的支持,那肯定沒問題,賈總,你看需要多少天能搞定啊,我好組織施工隊伍做好修建施工便道的前期準備工作。”
本來賈明鎏還想談談住戶拆遷方麵的困難和其他方麵的設想,被林騰飛順杆一爬,知道這難題已經落到了自己頭上,便懶得多解釋,隻說:“林總,工地那邊你還是擺出一副很著急的姿態,催顧紹文他們盡快修複設備疏通道路,同時繼續做些水塘清淤等等還能夠開展的施工,讓他們摸不清我們的態度,免得他們又生出什麼花招來,給我們製造新的難題。我這邊抓緊時間運作,我想最快也要半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