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姨娘陡然變了,跟著馬上明白過來,說道:“你送錯了吧?這參湯不是大姑娘要的麼?”
那小丫頭愣了一愣,說道:“大姑娘的還在熬呢...這...”說道這裏,突然看到了側廳的幾人,忙說道:“是,奴婢糊塗了。”
那小丫頭說完,忙走向了蘇歆瑤,“姑娘,這是您吩咐的參湯。”
蘇歆瑤臉色更顯蒼白,卻沒有馬上回答,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說道:“知道了,放下吧。”
那丫頭忙將參湯交給了綠蕊,行了禮就退了下去。
蘇族嬸臉色已經隱隱發青,怒氣越發明顯,龐氏也是一臉的怒意,隻有蘇大老爺,依舊臉色如常,隻說道:“你才從宮裏回來,就碰到了這樣的事情,原是該補一補的,隻是隻熬了這一份麼?”說道後麵,語氣中竟然已經有了些微的不滿之意。
蘇歆瑤打量了幾人一眼,才怯怯說道,“歆瑤見昨晚大家都熬了一夜,因此今早才特特吩咐了廚下,讓她們熬了參湯送過來。不想幾位長輩也過來了,歆瑤這就讓她們再送一些過來。”
說著就要吩咐綠蕊,卻被蘇族嬸叫住了,“你將那參湯放在這桌上,我看一看。”
綠蕊依言行事。
蘇家族嬸打開蓋子,室內頓時飄起了一股濃鬱的人參味道,看那湯色,卻明顯熬製的極為精心。
蘇族嬸眼中閃過怒色,拉過她的手,滿麵慈祥,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心,“這原是你的一片善心,隻是太好心了也不好,小心別被人欺負了去才是。”
蘇歆瑤頓了一頓,才說道:“嬸娘的好意,歆瑤明白,隻是...家和萬事興,有些小處,歆瑤讓讓,也就是了。”
龐氏昨天就吃了一肚子火,今天又遇到了這一處,早有些按捺不住了,“歆瑤,你這丫頭,心裏玲瓏剔透的,怎麼被人生生踩在頭上也不說話?也是你母親好性子,這樣的東西,放在我家,我早就使人賣出去了。”
蘇歆瑤心中快意,臉色越發白了,“她...她好歹是長輩...我也是不想父親難做...”
蘇族嬸說道:“你這丫頭是個聰明的,隻是心態善了些,這可不好,你要知道,有那麼一幹子小人,哪裏有你這樣的心胸,隻怕你的好意,別人反而會順著踩踏上來呢。這天底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可多了去了。”
說完這話,蘇族嬸抬眼看向蘇大老爺,說道:“大兄弟,本來這也是你們家事,我也管不上來,隻是大家既然都是一家人,那麼有幾句話,卻是不得不說啊。”
綠蕊和芬蘭見了這樣的情景,對看了一眼,招呼了其他的幾個丫鬟,行禮退了出去,綠蕊又回身將偏廳的門關上。
蘇家族嬸和龐氏看了,眼中都閃過一絲滿意。
看來這蘇家大姑娘,在教訓奴仆方便,卻是極有辦法的,她身邊的丫鬟,竟是幾位剔透和知進退的。
隻是這蘇大老爺平日在詩書上雖是難得的有才華,但在這裏內宅事務上卻不大明白,在他腦中,自己家一妻兩妾,平時相處也極好,家宅平和,兒女和睦,因此平日倒多是得意的,覺得自己治家齊國平天下,這後兩項雖然差些,前一項卻是極為能幹的。
所以雖然今日的事情已經明明白白的擺在了他麵前,他卻還是不大清楚,隻是聽自己族嫂言辭鄭重,不由忙正了顏色,應道:“還請嫂子教誨。”
蘇家族嬸就說出一番話來。
“今日這事,明明白白就是有人故意要踐踏大丫頭呢,你府裏,這樣主仆不分,目無尊卑,我們自家人看了,也就罷了,隻是這幾****這裏必然人多,若是被旁人看了,傳言出去,治你一個不分嫡庶,獨寵騰妾,這樣可怎麼辦?”
蘇大老爺大大的吃了一驚,“嫂子何出此言?”
蘇家族嬸說道:“這廚下,究竟聽誰的命令行事,難道兄弟你還看不明白?”
話到這樣,已經分外清楚了,隻是蘇大老爺平日從不過問內務,這麼一點時間,哪裏讓他明白的過來。
龐氏卻忍不住了,冷冷說道:“歆瑤一早才吩咐人去準備參湯,那麼這麼一碗火頭十足的參湯,是怎麼來的呢?兄長也是吃慣好東西的人,難道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依我說,這魏姨娘也真是厲害,手眼通天呢,竟連廚房這些重地也能差使的團團轉,這也罷了,隻是心太凶了些,吃準了歆瑤好性子,這樣的事情也硬逼著歆瑤替她擔下來。”
說完這一番話,她覺得心底暢快了許多,順手端起旁邊的一杯茶喝了兩口,才又說道:“昨日在偏院縱奴行凶,這事情還沒揭過去呢,今天就又這樣囂張行事,我是粗人,可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兄長,難道今日我來的不是蘇府,而是魏府不成。”
蘇大老爺何曾被一個女子這樣指到麵前斥責一番,臉色又青又紅,但他到底不算糊塗到底,聽了龐氏痛快伶俐的一番話,立時也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