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這話糊塗了。”紅柳頓時收了笑容，“姑娘既然將廚房交給你管，那這些大事小事都是要心裏有數的，今日是我問，媽媽就說的這樣含糊，改日若是姑娘問起來，媽媽若還這樣說，隻怕就要領一頓罰呢。媽媽平日也多費些心，就是給我們積福了。”
秦媽媽的臉色當場就有些掛不住了。
她平日在廚房裏也是說一不二的主，仰仗著她是老太君陪房的女兒，人人都要多給她幾份麵子，而在府中下人中也是橫行霸道的，若是蘇歆瑤說她也就罷了，誰讓別人是主子呢，可紅柳不過一個大丫鬟，同樣是奴才，當下她就有些接受不了。
要知道，這室內可還有七八個自己的手下看著呢，自己若是乖乖的認了紅柳的指責，回頭可怎樣管束這些人。
“紅柳你這話說誰呢，我瞧著你是姑娘身邊的人，因此才禮讓你幾分，你可別不識抬舉，拿著雞毛當令箭！”
紅柳本就是要刺激秦媽媽，這事情才能鬧大了，聽到秦媽媽這樣說，卻正中下懷。
“秦媽媽，我和你說廚房的問題，你少給我東拉西扯的，你既然知道我是姑娘身邊伺候的，那麼還不規矩一點。你這樣鬧騰，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對姑娘有意見呢？”
紅柳疾言厲色，擺出了一種半點不肯退讓的態度。
秦媽媽心中也越發生氣，若剛才紅柳態度軟上一點，她也就借坡下驢了，而現在，就算是為了自己日後在廚房的威嚴，也不能推讓一丁半點了。
隻是她到底也是曆年了多年的，看到紅柳這樣的張狂，心中反而起了幾分忌憚，這紅柳一來就問起了東西的價錢，難道她看懂了什麼不成？
“我和紅柳你說話呢，幹什麼拉扯上姑娘，姑娘讓你來廚房查看，那就請紅柳姑娘你認真查看吧，早點查好了，也好早點回去伺候姑娘。”
秦媽媽語氣和緩了一點，但語氣中還是充滿了憤懣之情。
雖然麵子很重要，但若是牽扯到了某些事情，秦媽媽心中也知道輕重，不得不態度放軟了些。
紅柳哪裏會在意這些，不管秦媽媽是進是退，她打算的，都是要好好激怒秦媽媽。
“我這不就是在查看嗎，若不是秦媽媽你打岔，我怕看的都差不多了。”紅柳反埋怨了一句，然後說道，“雞蛋倒也罷了，今日的午膳是什麼呢，爐子裏的就是了？”
說著，她就探首到灶台上去看。
秦媽媽本氣的差點倒仰，但到聽到紅柳放過了雞蛋這件事，心中卻也和緩了許多。
“這些都是今日各個院子的午膳，這不正忙活著呢，姑娘被去掀蓋子，小心燙著。”
看到紅柳一連掀開了兩三個蓋子，而且還有繼續掀下去的意圖，秦媽媽心中大駭，忙上前去攔阻。
紅柳這時也住了手。
“說的也是，怪熱的。”
秦媽媽心底剛送了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紅柳說道：“蘭心，你去看看，今日灶上做了些什麼。”
隨即她轉過頭來，對著秦媽媽笑道：“我剛才恍惚聽到誰說香菇燉雞來著，可現在是在喪期，想來應該不至於，不過好歹要查上一查，不然隻怕到對不起這個差事了呢。”
其實這話本是紅柳渾說的，不過她本來就是來鬧事的，因此越攀扯的多越好。
秦媽媽臉色卻是一變，強笑著說，“定然是姑娘聽錯了吧，沒有的事，還在太太的喪期，我們哪裏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話剛落，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紅柳姐姐，你看這砂鍋裏是什麼。”
廚房眾人才發現在角落裏，一個茜草色衣裙的丫鬟俏生生站著，正是蘭卉，她手上拿著一個砂鍋蓋子，麵前一個爐子上，一隻砂鍋正冒著熱氣。
紅柳便忙走過去看。
那隻砂鍋倒不大，之前隔著蓋子都不覺得，現在隻覺得香氣四溢。
紅柳皺了皺眉，拿過一把木勺，伸到那湯裏舀了一舀，一個白生生的雞身子就冒出了水麵。
紅柳臉上一沉，將勺子一扔，“這是什麼！”
秦媽媽見勢不妙，伸手拉過身邊的一個年輕丫頭，一巴掌就扇了上前，“你這蹄子，你爐子上怎麼會燉了一隻雞，你這是要害死我啊，還不快給我好好說清楚了。”
那丫頭不過十二三年紀，身體單薄，被這樣一巴掌打得一踉蹌，跌坐在地。
她卻也不起來，就地跪下，哭著說道：“紅柳姑娘，這...這不是...”
“桃子，你還不快說，你好好交代了，我們姑娘最是惜老憐貧的，看能看顧你一二，若不然，你遭了罪，連你弟弟都要受影響。”
秦媽媽這話一出口，那叫桃子的丫鬟竟然一句話就哽在了喉中，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