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趙昊的身子忽然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前激射過去,整個人仿佛瞬間變成了一道虛影一般。
結結實實、不偏不倚,就在安穎即將摔得頭破血流之際,趙昊的雙手終於托住了安穎的身子。
站起身子,趙昊望著懷中的女人,輕輕搖頭一笑,道:“你這傻姑娘,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你究竟在想著什麼?”
說真的,現在趙昊越來越感覺自己看不穿眼前的女人,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說她傻吧,偏偏管理著一個安保公司,有時候還聰明得可怕,說她聰明吧,但偏偏會做不少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抓住摩托車固然可能是重視金錢,但為了追趙昊,甚至不惜將輪椅滑下石階,趙昊卻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安穎的臉上絲毫沒有死裏逃生的驚懼,反而帶著種自得甚至是勝利的笑容,道:“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救我的。”
“有時候,你真是傻得蠻可愛的”,趙昊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想法,道:“安總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安穎沒有說話,卻忽地拿出了一個墨鏡,伸手給趙昊戴上,眼中滿是癡迷之色,喃喃念叨道:“我忘了給你送這個,這麼明亮的一雙眼,怪不得你要一直帶上墨鏡,這樣一雙眼,這樣一個男人,也不知有多少女孩的心,隻看了一眼,心就融化了。”
“謝謝,安總好看得起我”,趙昊笑了,笑彎了眉眼,仿佛聽見了極為可笑的事情。看著安穎的舉動,顯然對趙昊有那麼點意思,無論是以吻相謝,還是輪椅追人,無論是貼心的報紙,貼眼的墨鏡,還是她話語中的柔情蜜意。
但,趙昊的心中始終有一道梗,那就是為什麼她要找那“小花”來給自己服務。
在趙昊的心中,任何一個女人,絕對不會做出將自己喜歡的人推向別人的舉動。
笑聲中,趙昊已扶正了輪椅,將安穎重新放在了輪椅上。
安穎默然不語,低垂著頭,仿佛一隻溫柔的小獸,溫柔得躺在趙昊的懷中,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將輪椅推上台階,趙昊將安穎推入安保公司的大廳內。
此時已是夜晚,保安公司除了一個值守的保安之外,已一片昏暗,此刻便連那名值守的保安都已不知蹤影。
趙昊忽然長長籲了一口氣,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真的。”
安穎沒有回答,依舊低垂著頭,這往日雷厲風行的女人,此刻在這輪椅上,竟顯出一種讓人心碎的柔弱。
趙昊摘下墨鏡,露出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眸,然後他從口袋中摸出一根煙,點上。
長吸了一口煙,趙昊還沒吐出煙氣,臉色便已變得極為僵硬,一縷縷煙氣也從口中甚至鼻中別扭地冒出。
因為安穎已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滿是淚痕的臉,一張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出點點亮光的臉。
那本是一張絕美的臉,此刻在這淚水的肆虐下,帶著一種讓人心碎的淒涼。
這種讓人心碎的淒涼,在趙昊的印象之中,隻在某個少婦得知自己老公出車禍死去的時候,看見過。
安穎就用這樣一張臉,這樣一雙默默流著淚的臉,默默地望著那張叼著煙的呆滯的麵孔,仿佛世上最最癡情的女人,在望著世上最最負心薄幸的男人一般。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第一次去親一個男人,第一次,第一次……”,淚水自臉頰流入嘴角,安穎卻仿佛完全覺察不到,滿是淚痕的臉上竟現出了一點笑意,一點悲涼而又可笑的笑意。
趙昊終於從呆滯中回過神來,但整個人卻似乎還有一些手足無措,吐掉口中煙頭,用腳踩滅,然後趙昊伸出手,輕輕拭去了安穎臉上的淚水,口中喃喃回應道:“我相信,我相信,我真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