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惡都有一個類似於開始的根源。
如果沒有相遇,沒有伸手,那麼以往和如今的一切,絕不會像現在這般的殘忍,煎熬。
我寧願從來沒有那一個開始,從來不會再有複雜的以後,從來沒有機會得知真相。
——即使舍不得。
時間,地點,事件。一切來的都是那麼湊巧,如果時間不是那個時間,地點不是那個地點,事件不是那個事件。我們之間,就根本沒有交集。那麼我想,之後所有的所有,就再也不會出現了吧?
……
那年的我是個還在讀四年級的小朋友,這個年紀,有思維了,卻又可以說沒有,對於一切還是處於略微懵懂的狀態。那時候的我對正義極其崇尚,且膽大得很。
“誒?阿巷,放學去不去玩?”同桌朝我齜起牙樂嗬嗬地笑著。
“還玩兒?昨天都被媽媽訓死了。”我癟癟嘴,一臉怨恨地看著麵前這個肉嘟嘟的小胖子。
乙傑被我瞪的有些心虛,不過馬上不以為然地說:“那有什麼?這個時候就該玩嘛!不玩的孩子不聰明!”
我極為嫌棄地看著他,“你的成績是玩出來的?”
乙傑這時候就挺起胸,非常自豪地說:“那是!告訴你,我考試都沒有用腦子,手隨便揮幾下寫出來的!”他哼哼唧唧地繼續擺,“要是我好好用腦子,還不知道會把老師嚇成什麼樣呢!”
早已對他這樣不打草稿的牛皮習慣,低頭拿筆,默默的說,”那真好奇你平時天天上課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一樣是為什麼,看書時嘴裏時不時還念念有詞是為什麼,背書背的搖頭晃腦又是什麼?“
乙傑語塞,漲紅了臉,“我……我不管!反正一起去玩!”
我們倆到現在還是挨戶的鄰居,自然,我也和他從小就開始作伴。關係,要比別人好上許多。
乙傑比我大上四個月零十二天,個子卻矮我一截,我曾不止一次拿這笑話他。但這家夥成績要比我好,所以這也便成了他扳回麵子的資本,總愛把新鮮出爐的高分試卷,像拿著一麵小紅旗一樣在我麵前搖來搖去,笑眯眯得湊到我跟前看分數,瞟完了之後就高傲地看我,就像從一群流浪狗中搶回骨頭的那位勝利者一般,極為得意。
因為沒有答應他,乙傑上課一直擺著一副便了秘的樣子給我看,我熟若無睹,乖乖看著黑板。
“阿巷……”他終於忍不住,拿了一支筆戳了戳我的手臂,壓低聲音,委屈地喊著我。我一偏頭,就瞅見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話說,乙傑配著這幅微胖的身材和肉嘟嘟的臉,顯得異常可愛,如果他瘦下來,我想一定是一個受的到好多情書的男孩子。
“幹嘛。”我不耐煩地給他翻了白眼。
“阿巷……”乙傑用他的24k鈦合金狗眼巴巴地望著我,企圖讓我心軟。不過我早已經免疫了,他可用這副萌態讓我妥協過許多次。
“不幹。”我幹脆利落的轉回頭。
“阿巷……”
“不去就是不去!”
“阿……”
“井巷!”還沒等乙傑叫完,待著眼鏡穿著製服的老師就回過頭吼我一聲,“上課不守紀律嘀咕什麼!給我出去罰站!”
看,這就是待遇差別,拜托,哪有一個人上課自言自語的?為什麼不罰那個該死的小胖子?還不是因為人家是個好學生。罷了,姐姐我灑脫得很,不跟你個老女人一般計較,哼!
“井巷!站出去點!”
“是!”
……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我就在想待會兒對著乙傑那一副內疚又抱歉的麵容,該擺出怎樣的表情才能讓他心裏更加不舒服呢?接著,老師便走了出來,還不忘瞪我一眼。然後學著電視洗發精廣告裏那些漂亮的女明星一樣,甩了甩頭發。她的動作弧度太大,以至於我都在想她的脖子會不會扭到?最後在看她扭著腰踩著高跟鞋離去的背影中,我決定我隻需作出一張陰霾的臉就好。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當我走進教室看見乙傑正在那兒沒心沒肺、和其他男同學討論新出的漫畫時,我想,我根本就不用裝作生氣了。我覺得我此刻大概是散發著一種黑氣,怎麼說?就是……像日本動漫裏頭的人物一樣,周圍“噌噌”冒著怨氣。所以在我輕輕一拍乙傑的後背時,他轉過頭來原本帶笑的麵龐,見到我就頓時僵住了。
“嘿嘿嘿嘿……阿巷……”
“乙傑?”
“啊?”
“最近是不是耳根癢的毛病又犯了?”
接著,乙傑邊站起來向後退邊用著一副極驚悚的麵容和用著顫音說,“……別……別這樣啊,我也不是故……!不!你別過來!不不不!走開!井巷!我警告你!你若是……啊啊啊啊救命啊,井巷要殺人了啊,你離我遠點!……你們閃開快閃開!啊啊啊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