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暗暗地攥緊了拳頭,強作鎮定,道:“邱先生,恐怕您提出的事情,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怎麼著,不舍得?”邱民山輕嗤一聲,道:“你這樣貪慕虛榮的女人我見多了,撈錢也要懂得適可而止,廷翼不能被你這樣的女人敗壞了名聲。”
中年男人話語中的鄙夷太過明顯,這樣夾槍帶棒的話讓洛嘉不由地雙手輕顫,深呼吸平穩著自己內心的怒意。
他們,不愧是夫妻。
和邱民山一樣,楊愛萍也可以輕易做出令人崩潰的蔑視姿態來,仿佛在他們的眼中,她洛嘉不過是一顆令人厭惡的老鼠屎。
隻是因為三年前楊愛萍做過的事情,到現在,洛嘉都無法抵禦這樣的羞辱。眼下麵對著邱民山明晃晃的不屑,洛嘉隻覺得胸腔中的怒意幾乎要無法抑製的迸射而出,然而她到底不敢說什麼,隻好盡量不那麼明顯地保持著深呼吸,努力平複內心的屈辱感。
然而她的動作,落在邱民山眼中,仿佛是笑話一場。
洛嘉清楚地看到邱民山眼中的鄙夷,腦子一熱,反唇道:“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會離開廷翼的!”
“哦?”似乎是看見了即將落網的獵物在負隅頑抗,邱民山慣是肅穆的臉上竟然浮現出譏誚的笑意來。他像是思考了一番,然後道:“不離開,這事情也好解決。聽說你當年拍攝過一些非常‘精彩’的照片……”
洛嘉隻覺得腦中有炸裂般的聲響。她大腦一片空白,翻來覆去地隻有一個念頭——終於來了。
陪伴她數年的噩夢,終於被人舊事重提。
然而還沒來得及反應,小廳的門突然被人粗暴地推開了,走進來的人步子急切,同時口中道:“爸爸,我說過了!不許你為難小嘉!”
洛嘉沒有回頭,似乎隻是一瞬,邱廷翼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定睛看過她的神色,男人的臉上更見怒意,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邱民山。
而邱民山的臉上也重現威嚴,沉聲道:“放肆!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不許’?!”
邱廷翼冷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小嘉做錯了什麼?值得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
邱民山道:“就憑這個女人寒酸的出身,她就配不上你!”
邱廷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起來是要將怒意壓下,或者將內心伸出翻湧著的什麼話壓下,道:“爸爸,我今天把話撂在這裏,如果您再為難小嘉,別怪我做出什麼讓您不高興的事情。”
邱民山的神色頓時陰沉了許多,道:“你威脅我?”
“算是吧。”邱廷翼倒也不否認,說:“其實您今天抓了小嘉來,也一定有什麼用來威脅她,是嗎?我就一並說了,如果小嘉這裏出事,無論是什麼事情,您在意的公司……可就要小心了。”
說完這番話,邱廷翼再不理主座上被氣到麵容扭曲的父親,拉起洛嘉的手,帶她離開了會所。
洛嘉在他身後亦步亦趨,低垂著頭,一直沒有說話。
直到上了車,餘光留意到邱廷翼小心翼翼探過來的目光,洛嘉猶豫了一下,小聲說:“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邱廷翼道:“那天我爸去過西池別墅之後,我就在你的手機上裝了定位。抱歉,沒有提前告訴你。”
洛嘉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事先不知情的定位,如果放在以前,洛嘉一定會讓邱廷翼說個明白。隻是現在,幾乎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劫難,洛嘉不由地感激起邱廷翼這樣的安排。如果沒有那個定位,如果沒有邱廷翼來帶她離開,洛嘉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會經曆什麼樣的事情。
無暇顧及和她見麵的是一家大型企業的董事長,自有其威信在;無暇顧及見麵的地點是在一家私人會所,可即便是私人,這種場合也算是半公開的……實際上邱民山根本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然而有了楊愛萍這樣的先例在,洛嘉無法不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和她有關聯的人。
邱廷翼見她的臉色依然難看,問道:“小嘉,你還好嗎?”
“我……沒事。”洛嘉麵前說了這麼一句,兩手不由地抱緊了雙臂。
在邱廷翼闖進門的前一秒,邱民山已經說出了那件事——當年被迫拍下的不雅照片,原來直到現在,那些東西留下的陰影依然存在。
那件事情,終究瞞不住了嗎?
看向邱廷翼的目光不免包含了驚懼。洛嘉自然不敢說出真相,可是……他遲早會知道的吧?
“怎麼了?”邱廷翼將她摟進懷中,柔聲問道。
洛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暫且放任自己沉溺在邱廷翼的溫柔裏,著實不願去想那些令人絕望的往事,或者說來日。
邱廷翼把洛嘉帶回了西池別墅。到了之後他讓洛嘉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忙前忙後地燒水、切水果,等他總算停了下來,才在洛嘉身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問:“小嘉,老頭是不是威脅你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