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眼睛，努力仰起頭，希望將眼眶中湧動的溫熱流回心底，也不希望小重和墨天看到我的脆弱。
“漣漪……”她也拾起報紙，擔憂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沒事。該來的總要來，該麵對的也總要麵對。”
連祁，你可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縱然日月無光，山河倒轉，即使粉身碎骨，身形俱滅，也絕不和淨心教同流合汙，誓死也會覆滅淨心教！
這樣的毒誓，既然發下了，你就不怕真的會身形俱滅麼？
泯心咒，泯心咒，我該拿什麼去填補你那已經失去的本心？
我們三人又一起去了出事的幾個村莊。滿目瘡痍，斷壁殘垣，不見屍首，但處處可見已經幹涸卻還腥味兒刺鼻的血漬。我知道，這些血漬有男人的，有女人的，有老人的，也有……孩子的，哪怕剛剛出生的幾個月的小孩子也沒有幸免。
狂風陣陣，嗚嗚作響，似千萬冤魂在哀嚎，在控訴。這一切，比起當初小宇那次滅世之亂真是毫不遜色。可是小宇最後用盡神力複活了所有人，而連祁，你拿什麼來彌補這一切？有些錯誤是永遠無法挽回的。
我再也撐不住，躲在一處角落，瑟縮著，“啪嗒啪嗒”的大滴的淚在眼前滑落，隻是覺得自己竟然這麼無助，也這麼沒用！
我趴在自己腿上，終於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哭起來。一直起來，我總是告訴自己不要哭，要堅強，還有很多事需要我努力去做。可我說到底，還是一個女孩子，我也有自己的脆弱，也有自己的無奈，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都要我來扛？我隻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好好過日子，永遠在一起，可就是這樣的條件在我麵前都是奢求。
是啊，我是純陽女，是純陽神轉世。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我這一生不可能和其他人一樣平安順遂。可，為什麼要讓我心愛的人變成那個樣子，又為什麼一定要我親手去滅了他？！
老天，你確定，你不是在耍我麼？先是讓我糊裏糊塗的遇上男鬼，簽了陰婚契約，再讓我死心塌地的愛上他，最後讓我親手了結他。嗬，這可真是最大的笑話！
“你發泄夠了麼？”我不知哭了多久，他們兩個就那麼靜靜地陪著我，直到我漸漸平複下來，墨天湊到我身邊也蹲下來，緩緩開口問道。
我最後狠狠地擦了一把眼前淚，使勁點點頭。
“既然夠了，那麼該彌補的就要去彌補，不能再讓它繼續擴大，對不對？”
“嗯。”
“堅強的人，不是不哭，而是，哭過之後，再重新站起來，繼續沒有走完的路。那麼，你堅強麼？”
我與他對視一眼，竟發現他的眼神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靜，溫柔又有力量，讓我的心也沉穩下來。
我對他發自內心的感激一笑，“謝謝。我懂了。”
小重也衝我欣慰的點點頭，“既然這樣，我的驕傲又堅強的女天師，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