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賭城--------澳門
時至深夜,新葡京酒店依舊燈火輝煌,形如金蓮花般璀璨的建築綻放於黑夜之中。
有個少年雙手插在褲帶裏,安靜的站立在賭場門口,月光從容地灑落在他身上,映出略顯清瘦的輪廓。那些到賭場來玩的遊客大多穿的光鮮亮麗,佩戴著名牌手表和項鏈,生怕別人看不穿自己的家底多麼厚重。而他卻很另類,齊耳短發,斜劉海,寬鬆的白棉布襯衫搭配牛仔褲,看起來就是個學生。連賭場入口的保安都將他拉住,一邊絮絮叨叨地指著門口“未成年禁止入內”的牌子,一邊讓他拿出自己的possport。
少年沒說什麼,隻是將護照掏出來,無意間側了側頭。燈光在他臉上投射出清晰的輪廓,他的五官極其精致,若是作為男子卻略顯纖細單薄了些,細細看來令人有種雌雄莫辨的感覺。
“Sorry……”
看清楚護照上的姓名和年齡,保安略有些窘迫。唐瑾,女,二十三歲,加拿大籍華人。這哪裏是一個什麼未成年少年?明明是個成年女子,而且,還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她未刻意化任何妝容,一張素淨的臉色流轉著淡淡白光,,輕抬眼眸,清澈微涼的目光直入心底,保安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側身讓行。
接過護照,唐瑾並沒有理會保安的道歉,快步走進了賭場,微眯的雙眸裏分明在盤算著什麼,有淺淺淡淡的光一閃一滅。
這裏是全澳門最豪華的娛樂場所,從一樓到四十四樓,每層都有賭場,樓層越高,賭額越大,享受的服務也越豪華。
唐瑾兌了五百塊的籌碼,揣在口袋裏,在賭場裏四處轉了轉。
人聲鼎沸,所有人都沉浸在一擲千金的快樂和奢靡裏,時間仿佛靜止。唐瑾轉到一張百家樂的台子前站定,收回四處搜尋的目光,沉下眼眸,黑漆漆的瞳孔裏看不出絲毫情緒。
張景峰不在這裏。
荷官動作熟練地發牌。唐瑾抿了抿唇,雙手將所有籌碼扣起來,無意識地輕輕搖動著,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也許在樓上。
唐瑾一邊想著,一邊眯起眼睛來看台上已經開出的牌麵。
下注聲、議論聲,夾雜著電子音樂和籌碼對撞的叮當聲,這種感覺竟然那麼熟悉。
仿佛有什麼挾著鋪天蓋地的黑暗席卷而來,在瞬間蒙住了她的眼睛、堵住了她的耳朵,讓她連驚叫聲都喊不出,隻哽在喉嚨裏,化作無聲無息的掙紮。
那些過往的記憶如同潮水,一波波衝刷著她的身體,連動也不能動,每個毛孔都在往外冒涼氣。
“咦?你的籌碼,好像……用完了啊!”
悠揚隨性的語調忽然在耳畔響起,輕輕巧巧地就戳碎了唐瑾的夢魘。她驚訝地順著聲音看過去,隻看到埋在椅子後麵的一個隱約的背影,以及一隻隨意搭在桌子上的手,修長的手指之間夾著的一枚銀亮的硬幣,正隨著男人說話的節奏,一上一下地在他指間跳躍。
“你覺得,我們還有必要繼續嗎?”
唐瑾輕輕挪動了下身子,側移到一個視野更好的位置。台子上有兩人對賭,似乎其中一個輸掉了全部身家,而此時說話的,正是贏的那一個。
從外表來看,他就是個腰纏萬貫的貴公子,從頭到腳都是名牌。手腕上的鑽表閃閃發亮,深酒紅色格子襯衫搭配寬鬆的白色領結,加上一條修身的黑色長褲,Prada男裝設計風格大體簡約,但麵料考究,搭配飾品多數以寶石琥珀為主,也是不折不扣的低調的奢華。
他懶散地斜靠椅子坐著,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手邊堆滿了花花綠綠的籌碼。他的下巴抬著,用一種嬉笑的姿態,望著已經輸在他手裏的男人。
“風水輪流轉,我們走著瞧!”男人哼了一聲,推開椅子,起身大步走了。
“既然輸不起,何必來玩?”他說話的語調悠揚婉轉,帶著一股譏笑。唐瑾漆黑眼眸裏的光芒一閃而逝,嘴角無聲無息地揚了揚。她對如此高高在上的人很沒有好感,但同時,骨子裏那股爭強好勝的血液正汩汩地流動著。唐瑾努力壓抑下內心想要跟對方一決高下的念頭,隻是立在原地,安靜地看著牌麵記錄。所有的博彩類遊戲其實都有規律可循,天生對數字敏感的人對此把握得尤為清楚。大概又看了一兩局,心中有了底,她便果斷地押下全部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