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城的雲波詭譎,風起雲湧,但遠在千裏之外的天雲國帝都卻是一片花紅柳綠,祥和靜謐,似乎大宸國的硝煙陰謀與這裏沒有任何關係。
天雲國皇宮禦花園裏,水清寒立於湖邊靜靜沉思著。離開玉雪城已經這麼長時間了,但那裏的一點一滴自己都不曾忘記。每當午夜夢回時,他總能看見那個一襲紅衣輕軟,魅若流雲的女子眉眼含笑的向自己走來。
當初玉無殤問過他是不是動心了,自己是極其堅決地否定了,到達天雲國時玉無塵也問過自己,那時他卻是一片迷茫。現在想想自己當時是真的沒有動心嗎,還是在害怕?
是的,他是怕,喜歡上那個女子就是喜歡上了痛苦,一生一世都在為了她苦苦追逐,而她卻冷眼旁觀,絲毫不知道那些人的苦痛。
水清寒看得清楚,玉無殤亦看得清楚,但是玉無殤卻願意為了她而痛苦,去追逐。可惜的是當他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遲了,她的身邊已經有人了,所以他決定永遠也不說出這件事。
但他依舊為她心動著,所以他那樣一個冷漠疏離的人才會不遠萬裏的跑到天雲國,隻為了為那個女子尋找九幽魂晶。而風泠煙恐怕永遠也不知道,有一個人曾經那樣的喜歡她,畢竟在她的眼中自己隻是她的好友。可對水清寒來說並不是,畢竟水清寒不是一個對朋友關懷備至,掏心掏肺的人。
水清寒正在思索間,一道雍容中帶著嬌柔的的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寒水公子。”
水清寒回過頭來便看見一身著緋色描金龍紋襦裙的女子緩步而來,她的頭發高高盤起,上麵插著九龍琉璃步搖,紫玉腰帶勾勒出婀娜的身姿,華美中帶著一絲威儀。
待走近了水清寒看清了她的容顏,對麵女子有一頭栗色長發,五官深邃立體,帶著一種異域的風情,一雙淡藍色的眼眸明澈剔透,透著一股睿智的光芒。
水清寒看著她不由得想起了風泠煙,她也有一雙通透的眼眸,含著明媚溫軟笑容,看著世間的人生百態,卻寒涼的不近一絲人情。
水清寒看著她有些出神,女子眉梢微蹙又叫了句:“寒水公子。”水清寒回過神來略一行禮冷冷淡淡道:“見過陛下。”
女子失聲而笑:“叫我顏華就好,你是朕的救命恩人,以後在宮中不用多禮。”她說著擺脫了身後的宮人慢慢地走到水清寒麵前。
水清寒冷冷淡淡道:“多謝陛下。”說完徑自望著沉靜的湖水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剛剛你在看什麼,這麼出神?”顏華有些好奇。剛剛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令人覺得這樣的神情似乎不該出現在這個眉目若煙,清寒淡遠的男子身上。
這樣的男子該是冷漠疏離的,就像是高山上的深雪寒江上的碧波,幹淨淡泊,清寒疏離,不沾染絲毫紅塵俗事。
水清寒早已恢複了常態,他清清洌洌道:“隻是想起了一個故人而已。”他的語氣透著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
“那個故人一定是寒水公子心愛之人吧。”顏華淡淡的道,她倒沒有因為水清寒的態度而感到不悅,顏華知道水清寒就是這樣的人,他也不是刻意對待自己。
“陛下怎麼知道?”水清寒有些好奇,顏華見他承認了,心裏有絲奇怪的感覺,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
她唇邊挑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輕聲道:“寒水公子剛才的眼神很是柔和,這種眼神是隻有看著心愛之才會有的。”
水清寒倒沒想到眼前女子竟能看透他的心,他沒有否認淡淡道:“她喜歡穿一襲紅衣,眉梢眼角總是含著盈盈笑意,說話溫溫軟軟的,似乎風一吹便會消失。”
顏華看著他滿懷思念的眼神輕聲道:“看來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子。”也許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能讓這個清寒淡遠的男子放在心上,並為之甘願折腰。
溫柔嗎?水清寒從來不覺得,他甚至覺得風泠煙是冷酷無情的,那盈盈笑意,溫軟淺笑俱是為了掩藏她那顆偏執決絕的心。可是他明知道這樣還是動心了,水清寒覺得自己已經無藥可救了。
“她可不是溫柔的女子。”許是談到風泠煙,水清寒的話明顯多了,他輕聲道:“她就像一朵引人犯罪的花,美麗、刻薄、蠱惑、惡毒,有時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常常笑裏藏刀;有時她會看著所有人在權欲裏爾虞我詐,自己卻將一切握於掌心......”
說著風泠煙,他便想到了那個紅衣濯濯的女子,那一襲紅衣上不知道染上了多少鮮血,而她卻依舊那麼純潔無暇,自己那顆心卻依舊那麼不可自拔。
顏華有些震驚,她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也會有人喜歡?她不禁對風泠煙有了一絲好奇心,對喜歡風泠煙的水清寒也有了一絲好奇。能夠喜歡上那樣一個女子的男子,會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呢?
她看著不遠處白衣曳地的男子感慨道:“那她現在哪裏,很想看看這樣特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