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泠煙對冷月時不時的抽風行為已經可以完全免疫了,她隻是覺得回去有必要和玉無殤說說,讓他換一位墮魂首領,眼前這個太不靠譜了。幸好冷月不知道風泠煙的心理活動,否則他一定會欲哭無淚的。
吃完飯後風泠煙決定在這兒裏休息一夜,反正追兵也不見了,她也不想著跑了,索性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屋子裏風泠煙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以前她睡不著時總能聽見玉無殤的簫聲,在他的簫聲裏她會漸漸入眠。可是現在怎樣都睡不著了,自從離開玉雪城後她就沒有再睡過一個好覺。此時此刻她無比的想念玉無殤,想念他的容顏,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的簫聲......
懷著對玉無殤的思念與離別強大的怨念,風泠煙漸漸的睡了過去。就在她睡熟一個時辰左右後,一道虛影漸漸的出現在她的屋子裏,慢慢凝聚成實體。
少年絕色,傾國傾城,正是先前那個少年容成。
容成緩步走到風泠煙床前,他看著床上女子有些不安的睡姿,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半晌後他緩緩俯下身來,隔著寸許距離在空中輕描著女子清潤的眉眼。
許久後他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呢喃:“我總是恨你冷心,可是這顆心真的是寒冰裹成的麼?”若是的話那為什麼要救自己,為什麼要帶著自己?
容成忽然覺得風泠煙變了,她不再像記憶中那樣冷峭涼薄,變得溫軟了不少,可是他知道那個偏執決絕的靈魂沒有變。他拉起風泠煙鬢角的一縷發絲,也不在意是否會驚動她,他撫著風泠煙耳畔輕喃道:“我等著你來我身邊。”
輕喃的語氣像一條在暗夜裏吐著信子的蛇,顯得陰森涼冷。風泠煙眉梢微挑,似有不適,而他此時已淺笑著消失在了原地......
容成離去後,本該睡的正香的風泠煙豁然睜開了雙眸,那雙通透的眼眸中一片清明,沒有任何初醒的迷茫。她睡覺一向淺眠,更何況如今正是多事之時,她怎麼可能不提高警惕。
風泠煙躺在床榻上細細思索著,她撿到的那個少年的確不是普通人,可以說他不屬於天啟大陸,他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息,好像有些隱隱的熟悉。
風泠煙相信他一定知道自己沒有熟睡,剛剛的一番話是對自己說的。這個人還真是不可一世的自大,明明混跡於她身邊,卻根本不屑於掩藏,這一點上他和風泠煙有些許相似。
她忽然感到有些好笑,兩個彼此心裏都通透的人,在這裏卻要上演一幕幕看似溫馨和睦的戲,實際上卻是心思各有所藏,他們彼此試探相互問詢,觀察著對方的動機。
風泠煙溫溫軟軟的笑了,眼裏溢出一絲寒光,她倒想看看這個人到底要幹什麼?
風泠煙這麼一鬧再也睡不著了,她手指撫摸著脖子上掛著的的一塊黑玉,眼神不知道飛向了何方。從她沿途聽來的消息看,玉無凜的叛亂已經徹底平落了,也不知道玉無殤是在幹什麼。此時此刻他或者在忙於紛亂的朝政,或者在帝寢殿的屋頂上徹夜吹簫......
一想到那個優雅矜貴的男子,風泠煙有些晃神,或許這次見麵後她會告訴他一直想要的答案。逃避了這麼久,她也該麵對了,或許在風泠煙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是渴望這樣一份溫暖的。她這樣想著抿唇一笑,又閉上了眼睛。
夜還很深,這樣的夜裏,有人千裏思人,有人勾心鬥角,也有人徹夜難眠。
隔壁的房間裏,風殺一襲灰衣屹立在窗前,他的麵色隱藏在黑暗裏,叫人看不清容貌,他眸光麵對著東方,似要在這絕望的黑暗裏中看到救贖的曙光。
東方,是天雲國的方向,隔著神秘深邃的海域就到了雲夢國,那個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國家。他沒有去過雲夢國,但對天雲國卻了解甚深。
天雲國本來就是雲夢國的一個分支,他們是一個被遺棄的國家,他們最大的夢想便是有朝一日能重返雲夢,為此這個國家不惜一切代價。
風殺腦海中漸漸浮現了巍巍峨峨的宮殿,急亂匆忙的腳步,執槍而入的侍衛還有那些在黑暗裏七零八落的屍體,他似乎察覺到了臉上濺上的溫熱而帶腥氣的液體......那些早已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傷口突如其來的湧現出來,似一把利刃想要將他生生割成碎片。
他的手死死的拽著窗楞,一絲血跡染在了上頭,他豁然驚醒。他現在不是什麼金尊玉貴的皇子,也不是什麼天下第一殺手。他是風殺,是弑神的首領,是那個女子手中的利刃。是那個溫軟淺笑的女子重新給了他存在的意義,他也甘願為她弑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