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殤看著突然沉默下來的樓漠雪眼中一片涼冷,他抱著風泠煙一語不發,由著樓漠雪神遊天外。
就在大廳中沉默了很久之後,玉無殤的聲音清清淺淺的響了起來:“你知道宸妃的事麼?”
他的聲音一出樓漠雪豁然回神,她的臉色看起來比剛才還要可怕,她呐呐道:“你......你什麼意思?”
玉無殤低低一笑,聲音涼薄清冷,他溫聲道:“當年宸妃寵冠後宮,曦禾皇後和金陽公主聯手逼死了她,還汙蔑年僅五歲的皇子為國之妖孽,準備處以火焚之刑,你可聽說過?”
他雖然語氣淡淡,好像說著別人家的故事,但風泠煙還是察覺到了他指尖的冰冷,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想將她微不可察的一絲溫暖傳遞給他。
許是感受到風泠煙的動作,玉無殤攬著她的手緊了緊,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微笑。風泠煙的心裏有絲酸澀,這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本不屬於他,他應該還是修羅界未來的王,張揚肆意,從未經受過這種人世的苦痛,是她,硬生生將他拉入了紅塵之中。
也不知遇見她,是不是他的劫?但無論怎樣她都不會放手,即使前麵有暴風驟雨,那就一起麵對,迎風而上吧。
她在這邊沉思著,而樓漠雪在聽到玉無殤的話是已經愣住了。這件事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以為玉無殤不知道,否則她怎麼同意和自己有婚約呢?不對,那個婚約是先皇定下的,她心中隱隱約約有了個可怕的猜測,隻是她不願意承認。
玉無殤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他溫聲道:“當初父皇無力阻止,便為朕和你賜婚,其目的不過借公主府之勢令朕掌握大權。公主府,不過一顆棋子罷了。”
玉無殤的語氣清淺,可是誰知道麵對仇人不能手刃的艱難,他生生的忍了十幾年,這十幾年來他沒有一刻忘記這件事。每當他想起麵前那些道貌岸然的臣子喊著‘誅妖孽’時,他的心中就燒了一團火,這火燒得他痛不欲生。
風泠煙看著他蒼白的容顏輕聲道:“你還有我。”
玉無殤看著她淺淺一笑,他又看向了樓漠雪,眼中已是一片寒涼徹骨。樓漠雪看著他冷寒的眼神驚恐道:“當年的事是祖母做的,我是無辜的,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你無辜,那我母妃何嚐不無辜?當年的事我已經不打算追究了,可惜你千不該萬不該對泠煙下手。”
“嗬嗬嗬嗬......”樓漠雪臉上的驚恐漸漸轉為瘋狂,她哈哈哈的大笑著,臉上浮出一絲詭異的神色,“你以為你們能在一起麼,別做夢了,你們這輩子都無法在一起......”
風泠煙看著樓漠雪臉上詭異的神色,直覺她知道一些什麼事,她看著樓漠雪冷聲道:“告訴我你知道些什麼?”
樓漠雪不理她,她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劍一抹頓時倒在了血泊中。風泠煙掙開玉無殤,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她身邊喝道:“告訴我,你知道什麼?”
樓漠雪看著她輕笑道:“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她的唇邊還有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好似埋藏著一個永恒的秘密。
她沒有再看對麵那個紅衣鮮豔,眉目輕軟的女子,她的眼神定定的凝視著屋外天邊的一角,那裏一抹流雲正在消散。她恍恍惚惚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和哥哥放風箏,那時她的風箏怎麼也飛不起來,哥哥常笑著說:“小雪太笨了,將來怎麼能嫁出去呢?”
而她則笑著反駁道:“我要找這世間最優秀的男子,讓他來照顧我。”
最後的她如願找到了世間最優秀的男子,可是這一切不過是場笑話罷了。她就如那天邊的風箏,看起來飛得很高很自由,卻始終不知道自己身後被一根線操控著,自己一舉一動隻能受它擺布。
現在好了,她自由了,再也不用活的這麼累,這麼辛苦了。黑暗到來之前她將視線轉向了玉無殤,那個她一生愛而不得男子。他絲毫沒有分給她絲毫視線,他溫柔繾綣的關注著那道紅衣如血的身影,那一刻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費力地將臉轉過來不再看他,唇邊勾出一絲解脫的笑意。或許玉無殤是她一生的劫,隻有死亡才能結束這一切。
可是表哥你可知道,我真的很愛你,就像你愛她一樣。可惜這句話樓漠雪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風泠煙站在地上,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沉默不語。鮮血將她的裙子弄髒了都沒有察覺,她一直想著樓漠雪最後的幾句話,那是什麼意思?好像當初上官燁在中了她的攝魂術前也說過類似的話,風泠煙忽然覺得自己周圍是一張密密嚴嚴的網,而自己就是那網中的獵物。
她有一絲煩躁,一絲不安,她一向討厭超出自己掌控中的事情,而這件事她卻完完全全陷入了被動。她仔細的回憶著可能對自己出手的人,除了神主府的人再無其他,可是神主府懾於冥月也不會輕易來到這裏。
她忽然想起了浣花鎮遇見的那個少年,與玉無殤極其相似的少年。她隱隱約約記得他是玉無殤的弟弟,隱月容成,也是冥月唯一的朋友,自己與他很少見麵,兩人無恩無怨,他應該不會對自己出手。風泠煙想的頭有些疼,她揉揉腦袋不想了,下次見了冥月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