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泠煙長久沒回楚府了,她陪著楚老太君用了晚膳,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楚妍的事,等到了傍晚時風泠煙才離開了楚府。站在楚家大門口,風泠煙有些感慨,這世間的人為了權利財富爾虞我詐的,楚家卻還能保持這樣和睦的家庭,真是難得。
風聲刮過大街,留下一絲絲寒涼,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深秋。碧落將披風攏在風泠煙身上輕聲道:“天涼了,小姐當心。”
風泠煙伸手撚起身上吹落的一片葉子輕笑道:“我們去皇陵。”
大宸皇宮,帝寢殿。
玉無殤一進門就聽見墨子曜埋怨的聲音:“陛下,你怎麼成了昏君,日日沉迷於溫香軟玉之中,這玉雪城的流言都要漫過天了......唔唔唔......”他後麵的話好像蒙在了一團被子裏,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玉無殤不急不緩的走到主座上,順手將門邊撕下的帳幔塞到了墨子曜嘴裏,省得他喋喋不休的。他順手拿起玉案上的奏折溫聲道:“什麼要漫過天了?”
墨子曜一把取下口中的帳幔恨恨道:“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知不知道玉無凜反叛那日,梵音寺裏的預言,現在整個玉雪城的人都知道陛下為了一女子棄國家與不顧。”
他這樣一說玉無殤也想起來當日梵音寺裏的預言,不過他一向沒當回事,沒想到有人竟用這種流言來逼迫他。他涼涼的道:“這流言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
“就在你離開玉雪城後漸漸出現,我們要不要派人鎮壓。”
玉無殤揉揉眉心不急不緩的道:“鎮壓?一旦鎮壓勢必引起大暴亂,玉雪城經不起第二次折騰。”
墨子曜看著他急聲道:“那怎麼辦,難道就任由他們胡說,讓表妹背負這樣的罪名。在玉雪城內還好,這萬一要是傳到其他地方,恐怕會引起一場動亂。”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泠煙。”玉無殤淡淡道,他忽然換了話題:“夢君邪還在宮中?”
墨子曜點點頭道:“夢君邪說等你回來再向你辭行,莫非這流言與雲夢國有關?”
他忽然想到了早已消失的雲族,早在叛亂之初雲族就好像消失了一樣,莫非是他們在背後下的手。墨子曜直到現在對雲夢國也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隻知道那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國家。
玉無殤微諷道:“雲族來使泱泱而去,他們的目的還未達到,便想出這一招,逼泠煙離開大宸。”
“你是說這幕後的主使是那位眼高於頂的大祭司?”墨子曜不敢置信道。
“她還沒有這個能耐。”玉無殤淡淡道:“若是我猜得不錯,她身後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主謀,其目的不外乎逼泠煙回雲夢國。”
墨子曜看著他嚴肅道:“皇上,那現在這種情況該如何辦?”玉無殤遞給他一張紙淡淡道:“按這上麵的辦就是。”
墨子曜接過紙笑的一派風流:“陛下奇謀,微臣真是佩服。”玉無殤不理會他的溜須拍馬,這時候泠煙也該回來了,他得去看看,如此想著他起身離開了帝寢殿。
經曆了刀劍鮮血的洗禮,皇陵處顯得越發的蕭索,滿樹的枝葉竟相凋落,踩在上麵發出細碎的聲音。風吹的一陣比一陣緊,天漸漸黑了,四周發出嗚咽的聲音,聽上去一派淒慘。
風泠煙走在山間的小道上,看著不遠處高高的斷崖,那是玉無殤與玉無凜兩人決鬥的地方,而今在那裏隻坐著一個修長憔悴的人影。風泠煙看著遠處的人,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許是察覺到有人來,那個男子轉過身來,略帶詫異地看著麵前的人。隻見眼前的人一襲紅衣濯濯,三千青絲輕垂,柳眉水瞳,仙姿玉色,說不出的遺世出塵,她站在男子不遠處,淺笑盈盈的看著他。
風泠煙眉眼含笑的望著玉無凜,幾個月未見他變了很多,身上那股時時籠罩的陰鬱之氣沉寂了下來,整個人顯得蒼涼蕭索。他身著一件簡單的暗藍色袍子,發絲微束,顯得有些憔悴。
“恒王近來可好?”風泠煙看著他輕笑道。
聽到她的聲音玉無凜苦笑了一聲,剛剛看到這個女子,他忽然記起了昔日,他在熙來攘往的街上打馬而過,周圍盡是無盡的人海。
人海中,高樓上,紗幔後的紅衣女子對著他舉杯含笑,那香醇的酒盡數灑在了地上。從那時起,這個眉目溫軟的女子便走進了他的生命中,她含著笑一步步的看著自己走向失敗,走向深淵。
“你是來殺我的?”他看著那個淺笑盈盈的女子淡淡道。
風泠煙有些詫異他的語氣,經曆了如此大起大落,他還能如此平靜的說話,想來也是一代梟雄,隻可惜天下不容二主。她宛然一笑,如一抹煙水迷離的晚霞,神秘朦朧:“與殺人相比,我更喜歡殺心。”
她說的漫不經心,似乎隻是隨口而談,但玉無凜知道這個女子不是在說笑,她有這樣的手段有這樣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她沒有心。
玉無凜看著風泠煙沉聲道:“我後悔沒有對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