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澤正色道:“這些都被那幾個飯桶混混沾過了,豈能再來招待尊駕?這事傳出去,也未免顯得我許家太過小氣,怠慢了天下豪傑!”
狄嵐知道自己嘴笨,說不過對方,於是幹脆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便吃。許家二人見狀微微一愣,也都不禁露出笑意,當下坐到狄嵐身邊相陪。
這燦仙樓不愧是流火城最好的酒樓之一,所做飯菜當真可口,即便現在涼了,也仍十分誘人。狄嵐餓得急了,也顧不上什麼麵子不麵子,不管是雞鴨魚肉還是豆腐青菜,夾過來便吃,毫不忌口。
許澤眼看狄嵐偏好吃肉,著實給他夾了不少肘子、燒雞等等。待他吃了一會之後,從桌上拿過一壺酒,便要倒在狄嵐杯子中。
狄嵐雖吃的正歡,卻也發現了這一舉動,愕然道:“公子……我不喝酒的。”
許澤笑道:“男子漢大丈夫,哪有不喝酒的?我與尊駕一見如故,若不來點好酒助興,豈非美中不足?尊駕雖然年紀尚輕……”
狄嵐打斷道:“公子,我有一事相求……我今年不過十七歲年紀,既沒本事又沒見識,公子老喚我‘尊駕’,我聽著著實別扭。”
那許澤麵露喜色,道:“這可如何敢當?不過恭敬不如從命,既然如此,咱們便以兄弟相稱如何?我虛長著幾歲,便厚著臉皮,叫你一聲‘狄賢弟’可好?”
狄嵐點頭道:“如此甚好。我便稱你許大哥罷。”
許澤當下將二人的杯子都斟滿,舉起自己酒杯,朗聲道:“今日得見狄賢弟,實是三生有幸。來,我們幹了這一杯!”
狄嵐心中對這酒仍是有些抵觸,但眼見對方十分熱情,想到自己白吃人家一頓飯,怎能敗人興致?當下也舉起酒杯,說道:“請!”隨後一飲而盡。
這一杯酒下肚,狄嵐隻覺有一條細細的火線,一直從嗓子牽到胃裏,雖然頗為辛辣,卻也十分暖和,口中更是留有甘醇之味。他從未飲過酒,卻也知此酒甚好,不禁讚道:“好酒!”
兩人接著又幹了一杯,狄嵐酒力不佳,已稍有些昏昏沉沉起來。但他從記事以來,便隻有師父、師姐二人對他好,旁人皆是冷言冷語,甚至惡語相向。而此時麵前二人明明身份不低,卻對自己如此恭敬熱情,那是他長這麼大從未有過的事。是以雖然酒意漸濃,他卻愈發高興起來。
待第三杯酒過,狄嵐搶過酒壺,卻給坐在另一邊的許寧倒了一杯酒,舉杯道:“許大叔……其實論功力修為,我離你還差得遠了!剛才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我隻怕連五招都撐不住。”
許寧一直坐在旁邊相陪,從沒說過話,此時忽見狄嵐敬酒,倒是有些意外,便也舉起酒杯,說道:“許某今年四十有二,長你整整二十五歲,眼下的功力比你強些,有什麼好奇怪的?但你十七歲便有這等功力,而且剛才與你過招之時,發現你經驗雖淺,見機決斷卻快。照這麼下去,不出十年,許某便決計不是你的對手了。”
狄嵐此時已有些上頭,聽了這番話,心中不禁也有些得意,當下便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如此一來,倒成了許寧、許澤二人一起陪狄嵐喝酒。他本就不勝酒力,又喝了三杯下肚,終於不省人事。
待他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極是柔軟舒適,上麵蓋的被子也是輕柔芳香。他連忙坐起身來,隻覺得腦袋既沉又痛,十分難受。
便在此時,狄嵐忽然聽到旁邊一個女子聲音說道:“公子,你醒啦?”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險些從床上跳了起來。之間床邊站著一個女子,看來年紀不大,一身綠衣,手中端著一杯茶,長得倒是頗為可愛。
半晌間,他以為自己已回到燦罡山之上,眼前的女子是任秋落。但隨後他便發現周圍環境十分奢華,絕非燦罡別院之中的樸素風格,那女子也不及任秋落俊俏。
狄嵐登時一陣迷茫,隻道自己仍在夢中,不禁開口問道:“這……這是哪裏?”
那女子見到狄嵐愕然的樣子,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答道:“昨夜公子與我家二公子、三爺回府之時,公子早已不省人事,也難怪記不得了。公子此刻,自然是在咱們許府的客房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