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爍東接口道:“正是如此。這位狄師侄的天分固然不錯,但仗著自己有點功夫,連番打傷同門。我已決定將他逐出燦罡別院了。”
邱爍京轉頭看向狄嵐,問道:“狄師侄,確有此事?”
狄嵐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答道:“是……確有此事。”
邱爍京眉頭深鎖,凝視了狄嵐許久,最後搖頭道:“可惜,可惜!”隨後轉頭對任爍東道:“既是如此,此子不留也罷。師弟,是你親自動手,還是讓他師父來?”
狄嵐聞言一愣,不知道這話什麼意思,轉頭看向師父時,卻見劉爍成神色極為凝重。他自幼跟劉爍成長大,知道自己這師父性情懶散,向來嘻嘻哈哈,即便再大的事,最多也就是發發愁皺皺眉而已。然而此刻師父臉上的表情,他竟從未見過!
一瞬之間,狄嵐便明白眼下的局勢何等嚴峻!
隻聽任爍東道:“師兄,狄師侄雖然犯了重罪,但我將他逐出門派,於門規來說已經是最重的處罰了。他品行雖然不佳,但畢竟年紀尚輕,仍有悔過的餘地,我認為沒有必要……”
邱爍京打斷道:“我燃宇派立派千餘年,門內靈功千錘百煉,何等精妙,豈能有一絲一毫外泄的危險?曆來逐出門派之人,都要廢其修行,斷其靈脈,怎能有所例外?”
狄嵐一聽此言,頓時渾身冰冷,腦中一片空白,隻是不斷想著:“廢其修行?斷其靈脈?廢其修行?斷其靈脈?”
而其他人更是一片嘩然,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卻於心不忍。連許安也不禁求情道:“邱大哥,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哪有這麼嚴重?稍加懲戒,也就是了,何必……”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靈脈一斷,那就成了廢人,一輩子都不能再修靈了!
隻聽邱爍京又道:“倘若任師弟和劉師弟都不忍下手,那麼我這個做師兄的也可代勞。唉,這般好的苗子,我自然也舍不得……但若是有所姑息,將來萬一出了事,咱們所有人都會受牽連。張燭年和王燭風的事,你們可還沒忘吧?這兩人當年偷偷將本門靈功泄露給外人,最後滿門被殺,連他們的師父也被打入焚悔台,到死都沒放出來。這件事若我不知,倒也罷了,現在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這番話一出口,偌大的火靈台之上頓時寂靜無聲。燦字輩弟子年紀都輕,自然不知這段往事;但爍字輩三人卻清楚邱爍京所言非虛。田爍寧當即叫道:“此事不勞邱師兄出手,讓師弟來便可!這小子兩次打傷我門下弟子,我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狄嵐又怒又怕,忍不住渾身顫抖,心中對田爍寧憎恨已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隻聽劉爍成突然怒聲喝道:“田爍寧!你敢碰我弟子一根汗毛試試!”
眾人從未見過劉爍成如此凶狠急怒的樣子,心中都是一呆。田爍寧也著實嚇了一跳,但緊接著冷笑道:“哼!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敢來強出頭?”
劉爍成卻沒再理他,緩緩走到任爍東麵前,通的一聲跪了下來,朗聲道:“掌門師兄,嵐兒於我,既是徒弟,亦若親子;他品行不佳,過錯在我,卻不在他。何況他年紀尚輕,有的是時間好好改過,倘若在此廢了靈脈,那他這一生也算完了。師兄,你我同門幾十年,當年為何一起來到這燦罡山,想來你也還記得。做師弟的求你這最後一次,請你收回將嵐兒逐出門派的決定,另行責罰於他。一切後果,由師弟我一人承擔!”
狄嵐知道師父雖然懶散,但向來心性頗高,極少求人什麼事,此時聽了這番話,不禁熱淚盈眶,心中難受之極。
但他緊接著便想:“大師伯隻想將我逐出門派便可,至於我廢了還是沒廢,對他來說又有何區別?師父這麼低三下四的求他,難道想不明白這裏麵的道理?”
隻見任爍東眼望劉爍成,臉上雖無表情,但目光卻似乎稍稍緩和了少許。他又猶豫了片刻,最後轉向邱爍京,問道:“師兄,你怎麼看?”
邱爍京看了任爍東兩眼,道:“若無需將狄師侄逐出門派,那自然是好的,隻是任師弟你身為掌門,出爾反爾,隻怕不太好吧?”
任爍東雙眉一豎,道:“那麼師兄的意思,是執意要廢掉狄師侄的靈脈了?”
邱爍京一笑,道:“你我同門時間,可比劉師弟久多了,應該知道我邱爍京並非心狠手辣之輩……這麼說吧,此事若單單在你燦罡別院之中,那確無回旋餘地;但若放眼到整個燃宇派,那就好辦些了。”
任爍東登時明白過來,道:“師兄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