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嵐雖然已經猜到,但親耳聽來,卻仍舊不敢相信。他與劉爍成共同生活十四年之久,竟是從沒有聽說過自己還有個師娘!
修靈之人一生沉溺於煉氣練功,未行婚娶,那是十分正常之事,任爍東與田爍寧,便都沒有妻子,因此狄嵐對此也從未有過一絲懷疑。誰知自己不但真的有個師娘,而且竟已過世。他從未經曆過這種場麵,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隻是傻傻的愣在原地。
劉爍成倒是釋然一笑,道:“嵐兒,此事乃我心頭第一恨事,因此十幾年來從未提起,倒不是有意要瞞你。”
狄嵐心中又是一凜,登時想:“聽師父此言,難道師娘竟是被人害死的?”但這話他卻也不敢直接問出口。
劉爍成一眼便看穿狄嵐心中所想,道:“嵐兒,此事我瞞到現在,本來無需再特意告知你。但眼下風雲變幻,接下來將會發生何事,為師也難以預料,倘若……倘若……總之,你和她乃是我劉爍成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彼此間卻都不相識,未免顯得我太不像話。”
這話雖然言辭輕鬆,但語氣之中深藏的悲傷悔恨,卻仍令狄嵐心頭大震,不由得顫聲道:“師娘……師娘她叫什麼名字?”
劉爍成呆了半晌,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絲微笑,道:“你師娘姓沐,單名一個嵐字。入了咱們燃宇派之後,便改名為沐秋嵐。”
狄嵐驚道:“沐……沐秋嵐?與我是同一個‘嵐’字?”
劉爍成點了點頭,答道:“當年我之所以會到常到燦罡山上閑逛,也是因為你師娘的死,心情煩亂之故。從那山洞裏撿到你時,離你師娘逝世的時間,還不到一年。你這姓名中的‘狄’字,乃是‘獸’、‘火’二字組成,意指當年是從那熾焰狼手中將你奪來;而那個‘嵐’字,便是為了紀念你師娘而取的了。”
狄嵐從懂事之時開始,倒也曾問過自己姓名的含義,但劉爍成一直避而不答,沒想到今天才真相大白。
但他此時心中的那個念頭仍然縈繞不去,猶豫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問道:“師父,我師娘她……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劉爍成卻未直接回答,反問道:“嵐兒,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將此事瞞你?”
狄嵐呆了一呆,隨後便明白了師父深意,黯然道:“師父是怕我心中對此事念念不忘,因而起了仇恨之心,生了報仇的念頭。”但此話一出口,他終究還是沒忍下來,接著大聲道:“但師娘她為人所害,這個仇……這個仇,難道師父就不想報麼?”
劉爍成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森然道:“自然想報。這十五年來,我沒有一刻不想把那凶手找到,親手為你師娘報仇。”
狄嵐見了師父這幅樣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什麼……”這時他才突然回過神來。“難道那凶手始終沒有找到?”
劉爍成點了點頭,道:“當年之事,終歸是我疏忽大意,讓你師娘獨自外出,以遭不測。你師娘的功力雖然不高,卻也不是隨隨便便哪個人來都能殺得了的。然而我和你大師伯兩人,連凶手的家族門派都沒分辨出來,可見此人功力極深。不但如此,他為何要對你師娘下手,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你師娘身為燃宇派之人,遭此不測,總院也是派出不少人調查此事,竟都一無所獲。”
“原本我打算等燦罡山上諸事一了,便向總掌門稟明緣由,雲遊天下,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凶手。沒想到後來陰差陽錯,卻遇上了你。從此一十四年,差不多把心思都花在了你身上,對你師娘的死,雖然絕不會忘,但也沒那麼憤恨了。況且你師娘當年老說我太過嚴肅,一味沉溺於修靈;我若一直鬱鬱寡歡,隻怕她在天上看到了,也會訓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