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依望著鏡中的人,胸口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猛地一揮衣袖,銅鏡瞬間落地,引來一室的光亮。
傍晚時分,一碟碟菜肴被端上了桌,一轉眼便鋪滿了整張桌子。莫儒歌最先入座,杜若依勉強一笑,隨後坐下。
“你就是母後指給本宮的丫頭?”莫儒歌並不急著動菜,而是眉毛一挑看向了躲在楊天玥身後的丫頭。
“回殿下,正是奴婢。”糯糯的聲音聽得人骨頭都要發軟,那丫頭略略向前依靠,行禮回答道。
“坐下來一起吃飯吧。”莫儒歌拍了拍身邊的椅子,眼神示意下人們再添一副碗筷。
“殿下!”杜若依驚得大叫,“她一個通房丫頭,怎麼能和我平起平坐?”
一個通房丫頭居然也敢坐在太子身邊,和她一起陪太子用膳,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沒關係,都是自家人,不用那麼客氣。”莫儒歌示意她丫頭坐下,還細心的替她夾菜。
“謝謝太子殿下。”那丫頭不知是太過興奮還是太過靦腆,緋紅染滿了臉,越發顯得俏皮可愛。
另一旁的杜若依都快看不下去了,她才是真正的太子妃,要和太子成親的公主!那一個通房丫頭才剛剛進入府裏,就爬到了她的頭上來。太子居然還把她稱為自家人,不就是有幾分姿色又是皇後送來的人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杜若依重重的哼了一聲,眉間的皺紋堆成了小山,“太子殿下,我吃飽了,請殿下和這位丫頭慢慢吃吧。”
杜若依連筷子都沒動過,氣得直接走回了房間。而莫儒歌似乎並不在意她的離席,自始至終,他的視線都一直定格在別的地方。
楊天玥埋著頭,雖然看得不是十分真切,但聽得倒是十分清楚。
“你叫什麼名字?”莫儒歌看向那丫頭,眼神不溫不火。
“奴婢,叫芬芬。”小丫頭壓根不敢抬起頭來,但是這麼近的距離,已經讓她的心跳快超出負荷了。之前總聽大家說太子爺如何如何的冰冷漠然,但是她所見到的太子卻是溫柔有禮,親切可人的,心裏還殘留著的擔憂,融化在這一片的幸福中。
“芬芬,今晚來伺候本宮就寢吧。”莫儒歌輕輕的一句話,頓時波動了無數人的心弦。就連站在後頭的容猛,都不禁抖了一抖。
莫儒歌把大家驚訝的神情拒之門外,隻關注那一人的表情。可是楊天玥除了最初的一閃而過的幾分訝異外,再也沒有過多的反應。她的臉就像一潭死水,不論別人如何的試探,她都是淡然相對。
事實上,楊天玥負在身後的手,早已被指甲劃破了口子。她的痛苦,隻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表現。她如何也想不到,莫儒歌竟然如此輕易就把這個丫頭認定為自己的女人,她開始後悔,後悔呆把那丫頭帶過來。可是很快地,後悔又被淡淡的憂傷所替代。那個男人終究要娶別的女人,她,也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
“楊行醫,芬芬初來乍到,對這裏還不熟悉,就先由你帶著她。”正在兀自悲傷中,突然被人點名道姓,她收回了神智。
“是。”本應該是有力武器的一個字,卻硬生生被她脆聲的喊了出來。
芬芬看著太子對她上心的模樣,幸福得笑開了花。早知道是這樣,她也不用白白擔心那麼久了,還真以為太子爺手段凶殘呢,原來都不過是不靠譜的傳聞。
有了莫儒歌的照顧,芬芬的房間被換到了莫儒歌寢室的旁邊,雖然還是宮女的規格,但樣式和麵積看起來已經比楊天玥的小房子好多了。
“楊行醫,你呆在太子府那麼久,你覺得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啊?”熱氣騰騰的浴桶裏,芬芬坐在裏麵,楊天玥一手提著花籃,一手把花瓣灑向水裏。
莫儒歌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她從來沒有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
“關於太子殿下的傳聞不是很多麼?你應該也聽過不少吧。”
芬芬抬起手,捧起一捧花瓣,從高處灑下,玩得很是開心,“可是我覺得傳聞不真實啊,你看,今天太子殿下對我多好呀!”
光是想想他為自己夾菜的樣子,芬芬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好像喜歡上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應該也是喜歡她的吧。
楊天玥心裏明白,今日的甜蜜,也許就是明日的毒藥。以莫儒歌的性格,對芬芬這般好,絕對是有目的的。而當這個目的被達到或者被放棄的時候,芬芬隻會得到兩個結局,要麼死,要麼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