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又牽起了我的手,把我帶到草地邊,讓我坐在這裏休息用的長椅上,然後她把一個小牌子遞到了我的麵前:“這個銘牌是你的身份標識,以後就把它扣在胸口上,一定不要弄丟了哦。”
我從她手中接過了那塊金屬銘牌,指甲蓋大小的牌麵上篆刻著編號――997,雖然我的內心有些抗拒,但還是把銘牌別在了胸前。
“小燕姐,你能陪我坐一會兒嗎?”我抬起頭來,心如止水地說道。小燕先是驚訝地愣了一下,然後很快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好呀。”
不知道為什麼,我非常地想要找一個能讓自己心靈得到慰籍的人,顯而易見,那個人就是小燕護士。現在,我待在她的身旁,就像迷路的孩子終於又見到了母親。
“哎喲,你幹什麼!耍流氓啊?”在我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厲聲尖叫。
我很快把目光轉了過去,原來,剛才呼叫的那個女人正在被一個壯漢騷擾,那壯漢滿臉的橫肉,臉上戴著墨鏡,脖子掛著金項鏈,讓人一瞧便知道他是個不好惹的狠絕色。
見此狀況,坐在我身旁的小燕站了出來,她很快地走過去,把那女人護在身後,又伸手攔住了壯漢:“哎呀趙爺,今天你的脾氣還是那麼大啊,怪不得昨天有人說你壞話呢。”
“說了什麼壞話?”壯漢瞪著小燕問道。
小燕故作神秘,小聲地告訴他:“有人說啊,你可真是個精神病。”
那人暮然一怔,旋即勃然大怒,一掌扒下墨鏡,露出眼角猙獰的傷疤,拍著胸口怒吼道:“媽的,你他娘的才是精神病呢,是哪個混蛋在胡說八道的?老子非撕爛他的嘴不可!”
我心裏真是為小燕緊捏了一把汗,可作為一個優秀的護士,小燕的表現堪稱完美,隻見她雲淡風輕地從兜裏抽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趙爺你別激動,我剛才不過是確認一下對接口號,畢竟今晚上咱們可是有一筆大買賣呢,你不會忘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趙爺煞氣騰騰的黑臉很快變得嚴肅起來,整個人有些神神叨叨的:“哦,對對對,你瞧我這記性,今晚的交易這麼重要,我怎麼能忘掉呢?鄙人戰龍幫扛把子趙吉先,午夜三點,石拱橋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那趙爺對著小燕又是鞠躬又是點頭,拍著胸脯保證了好幾次之後,才邁著八字步向草地那邊走去,躺在了地上曬太陽。
我的個天,精神病人的世界果然是我等凡人不能理解的!
小燕走回了長椅,她見我還疑惑地盯著那片草地,就給我悉心地解釋:“你不用擔心他,那個人原本是個黑幫份子,因為黑道交易上的糾紛,有人為了報複他,把他老婆和女兒都給奸殺了,他一下子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就患上了暴躁型精神分裂症。”
“嗬嗬,小燕姐就是厲害,對症下藥立馬就解決了問題。”我失魂落魄地誇獎了小燕,可能是因為對於自己的新身份,我心裏已經有了兩分默許。果然每個精神病的背後都藏著一個故事,可我的故事為什麼那麼悲涼又不真實呢?
“多謝誇獎啦,嘻嘻~”小燕護士微笑著,站起來跟我道別:“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準備晚上的工作,下次再陪你聊天吧。”
吃過晚飯後,我跟著眾人來到了樓下的草地,看見一群護工正在忙碌著準備反映電影。我原以為所謂的露天電影,不過是把所有病號集中在住院部樓下空地,用老式放映機在幕布上投影,給我們看一些革命題材的老電影。
可我在空地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病號們三三兩兩地散坐在草地周圍,電影也並沒有采用幕布投影,而是在空地前豎起了一塊巨大的電子屏幕,不一會就映出了片頭字幕――《禁閉島》。
雖然這部電影我以前是看過的,但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一部優秀的懸疑電影,特別是結局時揭開所有秘密的瞬間,原來,這部電影裏一切的疑團,完全是男主角發病所產生的臆想……
電影放完後,數以百計的保安站在空地周圍維持著秩序,很快又走出來一眾醫生護士,他們每個人領著一批病人帶回病房,王醫生則站在最前頭主持著這一切:“今天,你們的表現都很好,這裏我隻提醒一點,回到宿舍後大家要記得準時吃完藥,然後就可以睡覺了。”
病人們大多表現得十分乖巧,聽從醫生的指揮,跟在護士後麵排隊前行著,這裏沒有同情和憐憫,隻有井然的秩序。
“啊――救命啊――”一個女人在我身旁驚慌呼叫,隻見她把手放進嘴裏一個勁地掏,整個人趴在草地上全身止不住地發抖,很快她就吐了一灘惡心的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