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高祖盛於佛教,朝賢多啟求受戒,革精信因果,而高祖未知,謂革不奉佛教,乃賜革《覺意詩》五百字,雲“惟當勤精進,自強行勝修;豈可作底突,如彼必死囚。以此告江革,並及諸貴遊。”又手敕雲:“世間果報,不可不信,豈得底突如對元延明邪?”革因啟乞受菩薩戒。
重除少府卿、長史、校尉。時武陵王在東州,頗自驕縱,上召革麵敕曰:“武陵王年少,臧盾性弱,不能匡正,欲以卿代為行事。非卿不可,不得有辭。”乃除折衝將軍、東中郎武陵王長史、會稽郡丞、行府州事。革門生故吏,家多在東州,聞革應至,並齎持緣道迎候。革曰:“我通不受餉,不容獨當故人筐篚。”至鎮,惟資公俸,食不兼味。郡境殷廣,辭訟日數百,革分判辨析,曾無疑滯。功必賞,過必罰,民安吏畏,百城震恐。琅邪王騫為山陰令,贓貨狼藉,望風自解。府王憚之,遂雅相欽重。每至侍宴,言論必以《詩》《書》,王因此耽學好文。典簽沈熾文以王所製詩呈高祖,高祖謂仆射徐勉曰:“江革果能稱職。”乃除都官尚書。將還,民皆戀惜之,贈遺無所受。送故依舊訂舫,革並不納,惟乘台所給一舸。舸艚偏欹,不得安臥。或謂革曰:“船既不平,濟江甚險,當移徙重物,以迮輕艚。”革既無物,乃於西陵岸取石十餘片以實之。其清貧如此。尋監吳郡。於時境內荒儉,劫盜公行。革至郡,惟有公給仗身二十人,百姓皆懼不能靜寇;反省遊軍尉,民下逾恐。革乃廣施恩撫,明行製令,盜賊靜息,民吏安之。
武陵王出鎮江州,乃曰:“我得江革,文華清麗,豈能一日忘之,當與其同飽。”乃表革同行。又除明威將軍、南中郎長史、尋陽太守。征入為度支尚書。好獎進閭閻,為後生延譽,由是衣冠士子,翕然歸之。時尚書令何敬容掌選,序用多非其人。革性強直,每至朝宴,恒有褒貶,以此為權勢所疾,乃謝病還家。除光祿大夫、領步兵校尉、南、北兗二州大中正,優遊閑放,以文酒自娛。大同元年二月,卒,諡曰強子。有集二十卷,行於世。革曆官八府長史,四王行事,三為二千石,傍無姬侍,家徒壁立,世以此高之。
長子行敏,好學有才俊,官至通直郎,早卒,有集五卷。
次子從簡,少有文情,年十七,作《采荷詞》以刺敬容,為當時所賞。曆官司徒從事中郎。侯景亂,為任約所害。子兼叩頭流血,乞代父命,以身蔽刃,遂俱見殺。天下莫不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