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是一般的冷,南方的的秋天雖不及北方寒冷,但由於山高,氣溫也怪低的。現在剛過十月,山裏的葉子像火燒一樣紅,眼看著秋風攪起漫天枯葉,氣溫一天天降低了。外公生病了,聽家裏人說是年輕時候落下的病根。四十年前國家動亂,人像風一樣亂竄,一個個趕著要去天安門參加聚會,瞻仰偉大領袖,聆聽導師的教導。現在我都十分不解,那時候的人哪裏來那麼大的精神動力,不遠千裏去北京,就隻為了遠遠地見一眼毛主席。外公就是在那時落下的病根,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從未在人前提起過,或許隻有外婆知道,但是她在幾年前就已經去世,所以外公當年究竟經曆過什麼現在無人能知。
外公一生育有五個子女,兩男一女,我媽是老二,前麵還有個大舅,然後是兩個姨媽,最後邊是幺舅。大舅有個兒子,比我大三歲,我從小喜歡跟在他屁股後麵,表哥表哥叫個不停,所以我們從小便是很要好的玩伴。吃飯睡覺,拉屎撒尿都是一起的,關係好的沒話說。今天天氣變了,早晨下了場小雨,氣溫直*零下。外公年紀大了,瞌睡少,每天隻睡四五個小時就早早的起了床,每天他最早起床,然後燒熱水洗完臉了天才亮。今天不知怎的他去水井打水的時候掉水裏了,然後就一直發高燒,年輕時候的舊疾也突然發作,眼睛赤紅如血,嘴唇紫青,有股油膩膩的黃濁液體從皮膚往外滲,還帶有股濃濃的臭味。
我和表哥開車送外公去醫院,小姨家表妹也跟在車上照顧他。由於是山路,汽車搖晃得厲害,外公開始嘔吐,吐出來的是黑色的粘稠物,表妹身上全被弄髒了,一時間車內臭的厲害,我都不由得開始暈車。表哥見我迷迷瞪瞪的,他害怕出事,趕緊替我,讓我在副駕駛好好休息會兒。我著實惡心的厲害,往座位上一靠睡意便席上眼睛,眼皮像是有千斤的重量,眼球也像刀片刮一樣疼。我努力側過頭看後座的外公,隻見他雙眼清明的看著窗外,好像在想問題,看來表妹把他照顧的挺好,見他現在精神狀態有所好轉,我便放下心睡著了。因為車外邊氣溫低,表哥害怕外公著涼,所以開了暖風,車內很暖和。我一入睡就做了個夢。感覺是在盛夏,外公那時還很年輕,我和表哥還是小屁孩。早上天不亮就跟著外公上山去放牛,那是老黃還在,成天帶著它漫山遍野的跑。老黃是條獵狗,夢裏它又獵殺了一直野物,“好有口福啊!”我在夢裏喊道,表哥正非常專注的開車,被我這一嗓子嚇了一跳,他看我睡得那麼香便沒叫醒我。天很藍,水也很清,外公在山上茶園裏采茶,我和表哥在水塘裏遊泳,牛在水塘旁邊的坡上啃草。我使勁的遊,卻怎麼也追不上前麵的表哥,索性便躺在水裏,看著天上的雲飄來飄去。突然,我看的了兩個人,但是我確定我的視線一直在看天,但是那兩個人確確實實真真正正的被我看到了。一個穿著灰白色的長衫,一個穿著黑色的長衫,兩個人瘦的跟猴子似的,肩上還抬著一架紙糊的轎子。
“嘿,小孩兒,你外公呢?”
黑猴子問我。我想翻身卻發現壓根動不了,我喊表哥結果連我自己都沒聽到聲音。那灰白猴子又問我:“你外公在哪兒,我們是來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