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
夜彌準點睜開眼睛。
頭頂上盤旋的陌生天花板,讓她險些沒回過神。
耳邊有平穩呼吸之聲輕響,敏銳的聽覺終是讓她猛的清醒,一下坐起,側頭便見了床榻上那睡得香甜的男人——麵容靜謐安寧,用來勾魂的嘴角也柔和的舒展,連濃密的睫羽隨著闔著的眼簾與呼吸輕輕的晃動,一派美好,仿佛如畫。
有誰又能想得到江湖上那個被傳的風風雨雨的朧月公子是這麼個男人。
——這麼個可惡又小氣的男人!
明明碧家那麼多奢華客房,為什麼偏偏讓她和他睡一間,還是她睡地鋪他睡床啊!
夜彌怨念的鬆了鬆被地麵咯的酸痛的肩膀,回想起昨夜之事,後知後覺的升騰起一種被坑蒙拐騙了的感覺。
君朧月給她開的條件是碧家所擁有的“碧菡”與無洺宮的“木香”。那木香是一味香料,是被調香祖師所配秘香,譽為“入夢”仙藥,無比珍稀,與碧菡一樣,是那古配方上的其中一味藥材。
而她的目的,的確是要收集那十二種材料。
君朧月明明是有意試探。
這男人的直覺可真靈敏的可怕。
此時的房中無比安靜,清風拂過窗戶,拂過榻上男子柔軟的額發,夜彌盯著他看了數秒,身上一提氣,便如貓兒一般靈巧的躍到了他的身旁。
他能限製她的前提,是他能用子母蠱控製她。
蠱術最常用的解藥便是施術者的血液,她不能解,師傅總是有辦法解開。隻要不受他束縛,她便能自己想辦法得到木香。
夜彌垂下眸,麵容冷清,手中匕首輕巧而出,靠近了他的脖子。
傷,還是不傷。
她竟有些猶豫。
至少他是以公平等價交易,開出的條件也相當誘人,從各個方麵來說,她似乎也不吃虧。
便是這時,榻上男子卻猛的睜開了眼睛!
夜彌嚇了一跳,手不受控製的一晃,刀鋒擦過他的臉頰,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有紅色的血珠順著他白皙的皮膚滲出,而他靜靜睜著一雙翼黑的眸子,說不出的妖異。
“你在做什麼?”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動人,卻淩厲如刀鋒。
夜彌心頭發毛,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飛似的跳下床,站在了最遠的角落,繃直身體:“我還什麼也沒做。”
“那小彌兒是真打算對毫無反抗能力的我做些什麼了?”君朧月掀開絲絨薄被坐了起來,隻著單衣的身體繚亂禁欲。他輕飄飄的瞧了夜彌一眼,低低笑了:“看不出來,小小年紀……”
夜彌:“……”
啊啊!對這種人有什麼可猶豫的啊!
“不過若是小彌兒實在忍不住,我犧牲一下也是可以的。”說罷,他竟然開始伸手去解自己腰帶,鬆垮垮的薄衫落地,夜彌目光隻觸上那光滑的鎖骨便大叫著捂住了眼睛。
非禮勿視!
“過來替我更衣。”那邊廂卻飄來他似笑非笑的聲音。
夜彌手指撐開一條縫,隻見他已經重新披了另外一件錦色長袍,習慣了被服侍的長臂懶懶的垂著,等著人來替他係好衣帶整理衣冠。
又被耍了!
對上他幽幽的笑容,夜彌縱然萬般不願,還是挪了過去。昨夜定下的約定裏,還包括了在去蒼耳山的路上照顧他起居這一項,又因真的傷了他,心頭到底還是有些虛的,乖乖的替他扣好一顆顆盤扣,也沒再做什麼小動作。
月牙白長衫經過她的手指,被整理的有條不紊,相當熟練。
君朧月垂下眼簾,冷不丁出聲:“小彌兒經常做?”
“小時候照顧師傅。”她答。
他眼一深:“那小彌兒方才是在想用我的血去解蠱麼?”
夜彌手一抖。
一針見血。
可要不要這麼突然就改變話題啊!
“不過就算有了鮮血,也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君朧月唇角詭異一勾:“小彌兒那般心急,我倒還聽說了另外一種法子,不防試一試。”
夜彌幹笑一聲,隻當做了聽了一句耳邊風,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聽說中了子蠱之人,隻要與擁有母蠱之人交合就能解了。”君朧月卻握住了她的小手,幽幽俯身,幾乎與她貼耳溫語:“所以,小彌兒也可以選擇先強了我,再殺了我。”
“……”
她好想不顧一切與他同歸於盡,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