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過後,誰也沒再提那個糾結的話題。
君朧月依舊淡笑清風飄渺如雲。
夜彌依舊活蹦亂跳精神百倍。
而外頭的土老伯還是苦逼惆悵,為自己悲慘的命運唉聲歎氣。
趕路的第七日,恰好經過一道小溪,那小溪清澈舒暢,隱隱見底的水底還能見到遊來遊去的魚。
對吃夠了冷果子的一行人來說,適時改變夥食是必須的。
夜彌被使喚慣了,沒等君朧月開口便卷了褲腿跳進小溪裏去,高超的武藝在此時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手起手落,一條半斤大的河魚便被抓了起來。
她又用爪子在小溪旁刨了個深深的坑,引了些水,把抓住的魚放進去,便又轉身再去抓魚。
而在岸邊。
君朧月坐在一塊幹淨的岩石上,遠遠的瞅著夜彌在水中竄來竄去的影子,手卻輕輕一動,將一個東西丟給了一旁站著候著的土老伯:“這是你的解藥。”
土老伯楞了一楞,這是這七日以來,君朧月第一次開口與他說話。
清晨的薄霧之中,男子俊美的麵容顯得瀲灩,看向遠方的側臉也融入淡色的微光裏,給人以一種毫無壓迫的柔和之感。如此融洽的表情,一瞬間能讓人錯覺,這其實也隻是一個平凡的男人。
可這個看似平凡的男人,又一個不平凡的名字。
君朧月。
這個三個字代表的身份地位非同尋常,就算自己在江湖上混跡的時間比他的年齡都要大上一輪,可麵對這個年輕男人淡然的一句話,他竟打心底裏覺得有些受寵若驚:“謝、謝謝。”
君朧月淡淡笑笑,沒說話。
土老伯將手中瓷瓶打開,從裏頭抖出一顆泥色藥丸,放在手中端詳了片刻,有些猶豫。
“害怕是毒藥?”那淡淡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土老伯慌忙道:“我、我沒有這個意思……”
說罷,有些急促的舉起手掌,尚存疑惑,卻還是一口將藥丸吞進肚中。
藥丸清涼,入腹的一瞬間便散開來,連日來的鈍痛也被化去,土老伯心中甚奇,又自行運功調息了一會,畢了之後果真全身舒暢,爽朗萬分。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身體舒服了,連帶著心情也飛揚起來。土老伯臉皮比較厚,此時更是厚比城牆,頗為主動的上前去攀談:“久仰公子大名,今日能與公子相識,真真是我的福氣……”
“……”
“公子你看起來好年輕,也長的真好看,我當初不小心抓了你,還希望你能大人有大量,不要給我一般計較,哈哈!”
“……”
“公子你這次是獨自出行?無洺宮的部眾沒有跟來麼?不知道老生有沒有機會可以隨公子去看一看,世間傳聞,無洺宮已經奪了魔教聖地,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可是個好地方……”
“公子此番行走江湖,是想四處遊玩還是真去那蒼耳山?那武功盡失也一定是公子掩人耳目的手段,連老生一點都沒瞧出破綻,公子真是聰明厲害啊!”
土老伯說了好一會。
待土他口水費盡了。
君朧月才終於慢條斯理道:“知道我為什麼給你解藥麼?”
土老伯也疑惑:“是啊,為什麼?”
君朧月輕輕一笑,那笑卻滲如骨髓,毒到極致:“毒娘子給你下的逍遙散,世間有有至少十人能配得了解藥,你便有至少十次多嘴的機會,而我不喜歡用這般低爛而冒險的手段,可又不願意你太過吵鬧……所以,該怎麼辦呢?”
君朧月淡淡抬眸,那墨色似夜的眸光天生攜了邪魅的清冷,土老伯心頭一窒,好歹壓住那樣的戰栗與驚懼,便聽得他道:“親人便與毒藥不同了,若你那唯一的小孫女與你同生共死,想必你定能管好你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