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戰域驚訝,猶疑的眼神落在對方的姓名牌上,待看到“木阿吉”三個字時,不由得恍然大悟——心理學家麼,總有點神神叨叨的。
在他彎腰落座的一瞬間,阿木博士微微皺了皺眉,有些尷尬地撫了撫眉角,似乎有什麼不太好問的話。
但是邢戰域卻出人意料地沒有遮掩,直視著眼前膚色蒼白的青年:“我在很久以前旁聽毛一柏老師的課的時候,就聽說過有關於您的事情,我知道您是一個非常神奇的人,能夠觀人於微,一眼看出一個人心底裏最深的秘密……所以,想必,您已經知道了我來這裏的原因。”
阿木博士沒有回答,四下裏看看,顧左右而言他,道:“邢隊長是否需要我清場,這裏……會否不方便。”說著,使了個眼色,柳欣慧便先帶著兩個小的去了隔壁,剩下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如何行動。
眾人疑惑,唯有邢戰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知道對方的確猜到了自己過來的理由,便輕輕搖了搖頭:“這裏,都是專案組的同事們,有些事情,逝者已矣,我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說罷,便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張照片來:“這,是我唯一可以證明我的身份的東西。”
毛小天看木阿吉一眼,知道自己身為隊長,必須拿出點樣子來,就接過照片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登時睜大了雙眼,看向此刻麵對麵坐著的二人:“這……這是……”一瞬間,似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祁天不明就裏,從毛隊長手裏拿過照片,一眼瞄上去,眼睛瞬間瞪得比銅鈴兒還大。
就見,照片兒上,是兩個正在接吻的年輕人,畫麵雖然模糊的很,但是看眉眼,卻正是劉天浩和邢戰域。
眾人沉默,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茬,就聽見邢隊長聲音沉沉,連一向挺拔的肩膀也垂了下來,慢慢回憶道:“我們,上警校之前就認識了……兩個男人指尖有好感這種事情,在如今這樣的世道,誰也不敢說破,我的母親在發現一點線索之後,把我整整關在家裏三個月,甚至以死相逼,想要改變我的取向……所以我們到如今也並不是戀人,隻是不約而同地都單身著,沉默著……唯有一次,也就是我們畢業的那一天,我們喝多了,一時動情,被學校的攝像頭拍了下來。第二天醒過來之後,我去偷了錄像,然後單把這一幕留了下來……這是,唯一可以證明我們的關係,證明我身份的東西。”
毛小天捏著照片,不知道在想什麼。阿木博士和毛小青往角落看了他一眼,接著問道:“那這麼說,這麼些年,你們並不算親密,你今天來這裏……”
“不親密,不代表不知道,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加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他心裏一直有個結,認為我不跟他在一起,是因為我的家庭,認為我覺得我們倆不相配,所以,他很努力地往上爬,用盡了一切方法。”
“不相配?”阿木博士疑惑。
毛小天接茬:“邢家和毛家差不多,都在警界紮根多年,堪稱世家,隻不過掌握的地方不同,發展的方向也不同。”
邢戰域點點頭,接著道:“從七八年前起,我們的聯係越發少了……我也不怕你們嘲笑,那時候,憑借幾件案子的功勞和父親的人脈,我已經成了消防的副隊長,但是讓我很驚訝的是,在我新官上任半年之後,毫無背景毫無資曆的他,也成了刑警隊的副隊長……我問他,是怎麼做到的。東城並沒有什麼很大的刑事案件,沒有偌大的功勞和強硬的背景,我不明白他是怎麼樣在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坐到這個位置的。於是他說……說他去抱別的男人大腿了。”鐵打的消防漢子說到這裏,有些喪氣地低下了頭:“後來,我發現他真的開始跟別的男人過從甚密,以為我倆再也沒有可能,就再也沒有找過他。直到一個多月之前的,小東山大爆炸……救災的那幾天,他的狀態很是不對勁,消防的人怕出意外,讓他先不要上去,他竟然跟我大吵一架,擅自帶人上去,七拐八拐也不知道在找些什麼。爆炸之後的一個月,我總感覺他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但是又說不出口,就在我想去找他問個明白的時候,樓下看門大爺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有我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