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著腦袋微笑的自己惡心不已,靜靜聆聽那早已猜到的請求,斯諾懷安特的深紫雙瞳正在逐漸變淡。
“別讓小希……”
“別讓主人知道什麼呢?”
掌握了琳脆弱內心鑰匙的斯諾懷安特十分輕易的將其打開。隻要自己需要,她的一切一切都會被自己所窺視、控製或是增減。而眼前這個女仆的內心,則比任何人都要複雜灰暗。她給自己上了太多的枷鎖,令人窒息的無數約束如絞架般將其牢牢束縛。
想要用那些約束“絞死”這個可憐人實在太過簡單了。
“別讓小希知道……知道……”
支支吾吾的想要掩飾,可這卻讓那種負罪感越加強烈。很快,約束所引起的絞痛便會席卷她全身。
好美。刺痛人心的憂傷表情令斯諾懷安特興奮不已。每當琳被困苦所侵擾時,專屬她的羸弱之美都會全然彌漫。此刻的自己就好比喜好悲劇之人看到了極為淒慘情節,既心疼不已又異常滿足。
那是最為純粹的美感,無法偽裝和修飾的絕對之美。
“馬科斯西斯丁來過這……好嗎?”
低下腦袋的琳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向自己苦苦乞求道。
若不答應她的話,她一定會再次露出那種表情的。可僅僅這樣卻是不夠的,因為自己想看到的是更為悲哀的。
沒錯,就像一切謊言都被拆穿,隨後被心愛之人所厭惡時所露出的,形如負罪者般的後悔與絕望。
“千萬別告訴小希哦!”
“嗯……”
明明點頭答應了琳的要求,可斯諾懷安特卻於此將她推入了更為陰冷的深淵:
“糟糕,琳小姐,你後麵……那司馬如風先去做家務吧。”
悄然咧開的嘴角惡作劇意味嚴重。目睹著不明所以的黑月千葉逐漸走近,自己所滿懷的期待也即將實現。
蒼藍之眸所流露的是無盡痛苦與不解。
被如此目光所深深刺痛的琳已無路可退,緊揪胸口,那源自往昔的無盡罪惡已全然湧現。無法喘息的自己想要不顧一切去逃避,可這樣的話,他便會被傷的更深。
無論何時,屬於琳的天平總無條件的向麥克羅喬伊傾倒。這次也不例外,強忍內心絞痛的她邊擠出了蒼白的笑容邊緩緩開口:
“……男孩子可不能偷聽女孩子之間的談話哦。”
將食指貼於嘴前的琳多麼希望這話題可以到此結束。但對渴望知道真相的麥克羅喬伊而言,自己的奢求卻過於自私,過於不公了。
“抱歉呢,小希……司馬如風沒告訴你。”即便無法話語,自己也能讀懂他所想表達的,“司馬如風還真是個大騙子呢。一直一直瞞著小希,其實……馬科斯西斯丁小姐根本就沒住出去過……”
時間的流逝會令隱瞞之物附滿針刺,而當人想要尋找其時,則會被那些尖銳所刺痛割傷。那是一旦放手就會消失不見的東西,可緊抓它又注定要傷痕累累。
或許,真相就是這般諷刺且矛盾的東西吧。
是嘛……
略顯遺憾的麥克羅喬伊一如既往的冷靜,可他麵部的線條和肌肉卻前所未有的僵硬。
過往的欺騙正化作最為真實的傷害,一點點挪向琳最重視的人身上。可作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自己卻沒絲毫辦法去改變。隻能一遍遍反複道歉著:
“對不起,對不起……”
倏然而生惡寒席卷全身,不住冷顫卻止不住冰寒的加劇:
以守護的名義去傷害,欺騙了大家的自己到底扮演著怎麼樣的角色?是自己一直所謂的正義女仆,還是那懦弱無能的偽善者?
蜷縮起身子,蘊含寒冷中的恐懼正在一點點滲入。不敢抬頭直視麥克羅喬伊的眼睛,生怕他投來的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目光。
“對不起。”
不斷道歉的同時卻發現自己越加不可原諒。若能被嚴厲責罰的話,或許會好受些。可從不對自己生氣的麥克羅喬伊卻緩緩伸手,一如既往的輕撫自己腦袋:
從並不溫暖手掌中傳來的是他所獨有的溫柔和安靜。疲憊不堪的自己想要就此依偎在他懷中,可潛藏意識之中的聲音卻時刻提醒自己,這是不被允許的。
“不……不可以……”
粗糙的指尖隨之劃過自己的臉頰,而靜靜注視自己的麥克羅喬伊則正在悄然靠近。
啪噠。意識恍惚的琳疲憊不堪,而那瀕臨支撐極限的身軀也逐漸後仰。想要伸手求援,卻發現此刻的自己連抬動手臂的力量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