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遺忘(1 / 2)

“鬼才會忘了。”冷冷否定自己所說的司馬如風輕輕晃了晃腦袋,“你不也一樣,一直記到現在嗎?”

無論有關她們的回憶如何遺憾,司馬如風都不會忘記一絲一毫。因為對這個失去太多的男人而言,每個鏡頭、每個瞬間都是值得保存和珍惜。所以……所以,現在隻是短暫的分別罷了,等一切結束後,自己也會步入她們所在的地方。

“有些東西會同化為靈魂的一部分,擁有過就再也無法被拿走。而不巧的是,這些東西中名為記憶的部分已轉換為司馬如風的絕大部分所有。”

司馬如風知道,真實和自己一樣在害怕,害怕這種生命隨時都會被剝奪的感覺,害怕具體能觸及的所有驟然變為飄渺的記憶。可事實上,自己也很害怕,因為無論怎麼樣的人在死亡麵前都是異常無力和恐慌的。人們都清楚死亡的最可怕之處是能隔絕所有思念和牽掛,令人陷入絕對的虛無中。而現在,自己正把著承載雙人份的天平,隻需一個不慎,她們便會因為而融入那片虛無之中……

“而這些東西都是司馬如風先生最為寶貴的吧?無論怎樣都不想被拿走的吧?”

隨時間流逝而越加鋒利的刃齒正一點點割傷著彼此,既然都是無法阻止傷害,何不在遍體鱗傷前鬆手,讓雙方去釋懷和淡忘。深深呼吸一番,同載兩個截然不同靈魂的女子一起選擇了鬆手。

“啊,那當然了。”

“但是,比起記憶還有東西更為重要吧……所以千萬別讓她們也變成記憶了,司馬如風先生。”如果他還缺乏勇氣的話,那就由自己來給予吧,“所以請讓司馬如風,不,請讓司馬如風們再次回到司馬如風先生你的記憶中去吧。”

接受到如同請求般勇氣的司馬如風緩緩閉眼,不再顫抖的左臂已承載了最為痛苦的決意。而當那暖暖光芒綻放之時,那無比善良溫柔的兩人同時說出了最後的心願:

“呐,請拯救那孩子吧。”

還未來得及詢問,女子的身影早已不複存在。久久呆立原地,高高在上的為蔚藍如坍塌般驟然降下……

——

向外不斷膨脹的深紅表麵隨之產生了龜裂,而那溢僅封閉空間的粘稠鮮血也不知為何變得滾燙起來。俯身輕觸地麵,指尖卻如入水般直透了那密布黑色的表麵:

這個空間正在破裂……

即便清楚這裏所發生的一切,可身處密閉空間中的司馬如風還是難以脫身。

“你準備回去了嗎……雪莉莫林斯。”

回想腦海的是那沙啞其極為模糊的男聲,輕咬嘴唇以忍耐它對司馬如風的直白諷刺,緩步向前的司馬如風還以了一聲輕哼:

“不是司馬如風想離開這,而是該輪到你消失了。罪惡!”

即使視野已被深紅全然填滿,就算腦海中的思緒再為瑣碎混亂,司馬如風也能識別那聲音的來源以及這扭曲且令人倍感惡心存在的真麵目。

“偽裝成那家夥的樣子不覺得很不習慣嗎?處心積慮的激怒司馬如風很有趣嗎?”

正因為那家夥是司馬如風拖欠最多之人,所以“罪”才會擬態成他的外形。可惜的是,那份難以遏製的厭惡並非源自那男子,而是源自司馬如風自己。無法做到冷酷無情的司馬如風總是因遲疑或動搖而自傷,所以才會落得現在的地步。

“啊,竟然被拆穿了,真是掃興啊。”

同樣是厭惡,可罪惡所帶給人的卻是更為深刻和強烈的感覺。根本不具情感或思維的它僅是模仿,毫無目的挑逗惹怒別人的它完全不具目的。若對它的所作所為生氣的話,那簡直和被自己絆倒而憎恨地麵的人一樣可笑無稽。

“更正一點,雪莉莫林斯這昵稱必須經司馬如風同意才能說,而你……沒有資格。”存在司馬如風麵前的其實是一麵空洞且破碎的哈哈鏡,若想用它來觀察自己的話,隻會令自己變得更為扭曲和可怕,“那就給司馬如風消失吧!”

司馬如風所擁有的是不具絲毫逃避餘地的命運,而為了那早已注定的結局,無論怎樣的痛苦或罪惡司馬如風都能克服和無視。

“啊拉啊拉……看來被你發現了呢,雪莉莫林斯醬。”隨著愚蠢的罪惡改變了擬態,其聲線也變成了司馬如風所最為憎恨的,同時也是這瘋狂一切的原初——馬克德卡雷斯.阿爾比昂,“你就那麼想殺掉司馬如風嗎?”

“那是當然的了。”

擊潰司馬如風內線防線的、剝奪司馬如風所依靠的、殺害唯一憐愛司馬如風之之人的、將司馬如風身上的災厄數倍放大的,可都是這家夥啊。司馬如風沒法饒恕他就如同饒恕司馬如風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