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一片安靜,陳曦說出了最無法啟齒的事,慢慢地抬起頭,冬縭的樣子驚呆了他。
都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冬縭早已淚眼模糊。可她甚至連一聲哽咽和啜泣都沒有發出,就那樣在死一般的靜默中,把自己哭成了一個淚人!一片混沌,周圍的一切漸漸模糊。桌子、椅子、以及麵前的陳曦,全部隱入一片模糊。陳曦從沒見過冬縭這樣,慌得顫抖著手去撕扯桌上的紙巾,遞給冬縭。
冬縭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想看見,一切都是夢,都是夢!
陳曦一看冬縭不接,急忙站起來走到冬縭身邊,用紙巾替她擦試眼淚。冬縭還是不動,也不說話,不管陳曦怎麼搖晃和呼喊,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心疼,陳曦看著冬縭,心疼得直想狠狠打自己一拳。他從小一直保護著她,唯恐她受到一點點傷害,可今天卻親手給了她一刀!他甚至後悔自己向她坦白這件事。可是如果不坦白,自己怎樣麵對那雙清澈的眸子?
陳曦又說了些什麼,冬縭完全都沒有聽見。都不知過了多久,似乎眼淚都已經流幹了,她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陳曦,但其實她眼裏什麼都沒有了。這個世界對她而言,似乎變成了異界,無視、無感、無關。
店裏一對男女的吵鬧仿佛把她猛然驚醒,她蒼白著臉色緊閉雙唇,靜靜地站了起來,拿上自己的背包,就像一個遊魂一般地走過陳曦,走出餐廳。
一路,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第二天一早,陳曦揉著通紅的雙眼打開家門準備上班。門前,堆著四隻大小不一的盒子。一隻大大、沉沉的、兩隻細細長長的,最上麵一個,小小的、精致玲瓏,杏色綢帶在風中輕輕飄舞。陳曦宛如身中重錘,人軟軟地癱了下去。
遠處街角,一台白色轎車緩緩駛去,車上的女孩一臉蒼白,一襲白衣,如雪。
冬縭奇跡般地沒有病倒。
離開陳曦家,就直接去了公司上班。到早了,除了一個保潔阿姨,辦公室裏空無一人。冬縭放下背包,開始整理自己的辦公桌。掃地、擦桌、澆花、拖地板、洗抹布,最後自己的地盤收拾完畢,又跑到會議室裏忙裏忙外,看得保潔阿姨追在身後直喊,“姑娘,會議室我來收拾,你休息一下吧。”
公司同事陸續到來的時候,冬縭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如此忙碌的一天,冬縭幾乎沒有一刻休息,做了多少本不是自己份內的工作,連她自己也沒記清。直到下了班,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有一點點脫力的感覺。沒多停留,她收拾好東西,走出寫字樓。
回到家,媽媽已經做好了晚飯。一桌子的好菜,都是冬縭愛吃的。本來靠一整天忙碌拚命克製的冬縭,此刻卻接近崩潰。上樓換衣服的時候,閉著眼在房間調整了半天,又去衛生間洗了洗臉,這才下了樓。家裏人已經全部就了座,還多了一個人,陳曦。
昨晚回到家,冬縭媽媽被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壞了。冬縭沒有辦法把情況講完整,隻說了一句,“對不起,媽媽,我們讓你失望了。”媽媽看到她的樣子,也沒有再追問,隻輕輕說了句,“早點睡吧。”就離開了她的房間。
看見陳曦,冬縭就想轉身回房間,媽媽喚住了她,“囡囡,過來吃飯。”
也沒反抗,她順從地走到桌邊。在空著的那張椅子上坐下。以前陳曦在家裏吃飯,都是和冬縭坐在一邊,這次的座位不一樣,叔叔和陳曦一邊,冬縭和叔叔對麵。
要麼低著頭,要麼看著飯碗,冬縭從頭至尾不肯與陳曦的眼光相遇。冬縭媽媽若無其事,招呼著大家吃飯。
“你們兩個,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們也像兄妹一樣,打小就那麼要好。”冬縭媽媽一邊說,一邊給陳曦夾菜。
兩個年輕人都沒有說話,她繼續說道,“我們以後遲早都要走的,你們兩個要互相照顧。”聽到這裏,冬縭鼻子一酸,趕緊捧起飯碗,低頭吃飯。
陳曦立刻答話,“阿姨,你放心,我肯定會照顧囡囡的。”說著偷眼看了看冬縭,聲音小了下去,“我不是想和囡囡分開,隻是不想騙她......”
“不說這事”冬縭媽媽打斷他,“我今天和你媽媽聊了一天,我都知道。今天就是叫你來吃個飯,多的先不說。”
陳曦聽到這話,也就收了聲,默默地繼續吃飯。
冬縭媽媽像以前一樣,對陳曦非常熱情。可是態度中多了一分客氣。陳曦心裏明白,也就更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