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甲板,亮堂的空間,氣氛卻沉悶的像縈繞著瘴氣的地獄。身著嚴家製服的船員們一言一行都膽戰心驚,各個表情如堆滿死灰的僵屍臉般。
原因無他,因為他們輸了,而且是完全慘敗;作為三家之一的隊伍,甚至連一個安慰性的分冠軍都沒有得到。這些天,邱總管偶爾還會出來巡視一番,並且臉色嚴峻的可怕。嚴澤更是一次都沒有出現過,至於船長嚴豐,他露過臉,麵無表情的,沒有對任何人說任何人。
少爺有時是會展現暴戾的一麵,對敵人如是,但是對船員他似乎從來沒有過遷怒的黑曆史。可是船員們還是很怕,擔心這些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擔心在嚴家高層麵前承受著所有巨大壓力的嚴豐少爺,會想不開或者出現什麼意外。
而在船長臥室的陽台上,陽光鋪在木質的清香地板上,嚴豐身著懶散的白袍,手臂、肩膀大片的皮膚露出來。他的手上端著一杯玫瑰色濃煙的靈酒,時不時抬手喝上兩口;他的雙眼一直望著遠方,望著飛翔的白鳥,流動的雲彩,和粼粼的水光。
“三場......都輸了。”嚴豐喃喃道,然後喝完手中的一杯酒,側身取來桌上的一整瓶,繼續倒酒,繼續自酌。
不經意的,深紅色的酒液灑在幹淨的白袍前襟,嚴豐瞥了一眼,渾不在意。
繼續。
腦子逐漸變得有些昏沉,嚴豐的嘴角緩緩上揚,眼光迷離,他的臉上沒有痛苦、沒有絕望,沒有悔恨,所有的所有,全部都壓在他的心裏。
不知不覺,心被鎖上了五行山般的枷鎖,情緒發泄不出來,並拉著心所屬的身體,一起向深淵墜落而去。
回去會被父親追怎麼的責呢,身為三大勢力之一的嚴家,嚴家代表隊的船長兼少主嚴豐,帶領隊伍參加中海爭霸賽卻拿回來一個為“零”的戰績。競技比賽,是有精神不假,但是論英雄,就是憑的勝或負的鐵的事實。贏家,唯一的那個贏家,才有資格得到榮耀。其他的,全都是失敗者!
被墨家擊敗,被鯨幫擊敗,最後一場比賽甚至開局退場。毫無疑問的,他們輸了最大的責任,就在於自己。他沒有資格去指責邱零或者是嚴澤或者是其他船員,因為該被責備,該受懲罰的人,隻有他一個。
“無所謂了。”嚴豐的眼神有些灰暗,他退了幾步,腳下一空,直接將自己摔到床上。
“少爺。”門響了,是邱零的聲音。
“進來。”
邱零走了進來,他第一時間就看到嚴豐的模樣,心中的擔憂之意立馬就化開了。
“少爺,請您一定要好好調整好情緒,別傷了身體。如果有什麼邱零可以為您分擔的,盡管使用邱零吧。”邱零真心懇請道。
“沒什麼需要你們的。”嚴豐仰望天花板,語氣平平地道。
“少爺,邱零是真心想要做些什麼。中海爭霸賽的最後一場比賽,疑點重重,古怪的地方太多了,尤其是空意珠,一會兒變成少爺您的樣子,一會兒又變成蘇以雲那怪物的樣子......”
“過程的敘述兩天前我就聽過了吧,既然結局已經定下,就不要再多言。競技比賽,規則至上,勝負第一。輸贏定下前,你可以使用任何手段,輸贏定下後,就一是一,二是二。一介嚴家少主,若是連輸都輸不起,那無論是器量還是實力,都不配這個位置了。”嚴豐緩緩地道。他的語氣略重,不想邱零再說什麼。
“少爺,你怎能......就認定自己輸了呢。”邱零話到一半,不敢繼續說,內心掙紮間,心中的那枚始終無法解開的心結催動了他的意誌與行動,他最終,還是說了出口。
“你是什麼意思,邱零。”嚴豐道。
“我......不服失敗!就算中海爭霸賽輸了,我也會和少爺一起承擔失敗的責任,承受與權力相對的接受懲罰的義務。我並沒有輸不起,也沒有想狡辯。反倒是少爺,您就因為比賽輸了,就忘卻了與某人的仇隙了麼。”邱零在說話間突然想到了什麼,以至於吃了豹子膽似的連珠炮般道。
“仇隙?蘇以雲麼。哼,確實我與他有著生死之仇,我也曾發誓要在中海爭霸賽中解決掉他以報此仇。但是......他畢竟救了嚴澤一命,救了銀鯊號全員的命,而且我也從未對藍洛兒他們留過手,更從未對蘇以雲留情過。既然已經全力廝殺過了,就算了吧。”
嚴豐撇過頭,竟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邱零驚呆了,如果換了平常,嚴豐說出這樣的話他一定會深有感慨。以他對嚴豐的認可與忠誠,嚴豐說什麼他都是會聽得。但是現在,他皺起了眉頭。
“少爺,我直說了吧。在第二賽段,我們之所以會輸,是因為蘇以雲的滔天陰謀!”邱零眼中閃過一抹狠辣,直接道。
“何來如此斷言。”嚴豐聽邱零語氣不對,頭轉過去看,發現他連眼神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