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河要在居民點挖一個大大的洞。他帶領管理委員會的幾名首腦,經過數日的縝密勘察,最後大家無奈地發現,隻有一處地點適合這一工程的建設。就在宿舍樓的下方,原本就有一個很大的地下室,麵積幾乎與樓層相等。東側是設備室,包括發電機組在內的很多礦區設備都安放在這裏。西側則空空蕩蕩,歪七扭八的幾隻破架子倚在牆角。趙大河決定在牆壁後再挖掘一處空間,做為最後的避難所。一但居民點被攻陷,所有人就退入避難所,再將入口封閉。暴走者占領這裏後,他們並不會呆得太久,消耗完居民點內的物資,便會自行散去。幸存者便可以偷偷出來,重新控製居民點。
居民點共有一千多人,要容納這麼多人,需要的空間委實不小。不過這一工程在趙大河眼裏,卻算不上多大的事情。因為居民點裏除了管理委員會、巡邏隊、警衛等這些職事人員外,還有大量的閑散人員。他們大多無事可做,所以人手充足,時間上也寬裕,但最主要的還是這一工程不需要紅杉堡的支援,現有的工具和物資足夠用,這就是最大的便利,趙大河早就看夠了紅杉堡的臉色,麵對聯絡官時總是一副卑賤的樣子,已令他忍無可忍。工程進展順利,這次趙大河終於放下了心,他做了一切他能想到的,並能做到的事情,他不是神明,不能掌控吉凶禍福,但他問心無愧!
今晚,他所做的一切,即將在臨嚴峻的考驗!
此時居民點的防禦戰愈加激烈,正如暮非所料,暴走者自黑暗中不斷地冒出來,瘋狂地衝擊著防護網。原本留守宿舍樓的警衛,也接到新的命令,飛快地跑下樓,前來增援第一道防護網處的戰鬥。
“眼睛是不是長到屁股上去了?小子!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亂跑什麼!”一個沙啞而又粗獷的暴喝聲突然響起。
暮非隻顧沿路巡視,一不小心和快步趕來的高亮撞在了一起,惹得他又喝斥起來。高亮的禿腦袋散發著亮光,上衣都沒穿,光著膀子,脖子上長年掛著串身份牌,走起路來叮當做響,像惡僧頸間的念珠。高亮四十多歲,比暮非要大得多,在他眼裏,暮非隻不過是淘氣的孩子。最初的騷動,就已將高亮驚醒,但他卻懶得理會,他點起支煙,悠哉地抽著。對這裏的一切,高亮已不像先前般熱心,人們對他的態度,以及紅杉堡在居民點行政官人選問題上,對他的刻意壓製,都令他覺得心灰意懶。
他聽著外麵的槍聲,守衛們那因緊張而走了調的叫喊,想到他們那愚蠢而又滑稽的樣子,高亮忍不住笑出了聲。爛泥扶不上牆,這些沒有信念,混吃等死,苟延殘喘的軀殼,經過多少訓練也成不了一名合格的士兵!可戰鬥持續的時間,遠超過他的預估,且有愈演愈烈之勢。這些又勾起了他的怒火,“他媽的,一群飯桶!”他咒罵著,一翻身從床上跳了起來,抓起桌上的大口徑左轉手槍,一腳把門踢開。
高亮對於暮非的蔑視還在於,暮非每次行動前都會把自己搞得像個武器架,各種刀槍插一身。而高亮則不然,他甚至連衣服都懶得穿,隻帶一把老古董的大口徑左轉手槍。這種聯合軍早已淘汰的武器,隻有那些具有某種怪癖的人,才會視若珍寶。不過,通過這一對比,也可看得出,暮非與高亮接受地訓練完全不同。
暮非怒視著高亮,強壓下胸中的怒火。他不想此時與他發生爭執,但還是忍不住說道:“啊,老年人就是貪睡!這種活還是交給年輕人幹吧,萬一傷筋動骨的,又弄得半年起不來床。”
這下也把高亮惹火了,他啐了口吐沫,把左轉槍伸到暮非麵前晃了晃,“裏麵有六顆子彈,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一顆不拉的領教一番!”
“裏麵有十五發子彈,其中的一發就刻著你的名字,它的任務就是把那顆不長毛的腦袋,轟成肉醬!”暮非回擊道,說完,抬了抬手裏的蝰蛇霰彈槍。
這時暮非看到,高亮身後如影隨形般,緊隨左右的林正和陳甫,各自側行一步,極其自然地與高亮組成了一個攻擊隊形。這幾個家夥向來配合默契,他們自災難暴發,便一路拚殺,直至來到居民點,毫發未傷。而且暮非還知道,在高亮這一該死的團夥裏,最致命的並不是眼前這三個人。如果自己膽敢妄動,第一個向自己開火的,是那個看不見的,槍法出神入化的狙擊手劉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