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墨淵上,一間孤零零的簡陋木屋中,透出暖洋洋的燭光,燭光下有一個小小的影子,影子的主人正在吞吐著天地元氣,稚嫩的小臉蛋上滿是認真的神色,不用細說,這小影子的主人正是五歲的墨天歌。
過了好一會兒,吞吐了一個周天的《墨訣》,小天歌的氣息才緩緩平和下來,四周的天地元氣也趨於平靜。就在小天歌吐出最後一口濁氣的時候,敲門聲恰如其來地響起。
“歌兒,是我。”門外傳來墨永繁的聲音。
“爹爹?”小天歌欣喜地打開門,望著墨永繁,眼中同時閃著疑惑之色。
自小天歌凝聚出武道功種以後,墨永繁便無端地要求他在墨淵上自己自食其力,包括這個小木屋,也是當時僅有三歲的他一點一點做好的。為此,王雨薇整整一年沒搭理過墨永繁,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沒有。
但一向妻管嚴的墨永繁這一次卻鐵了心讓當時年僅三歲的小天歌自己獨自生活在墨淵上,誰也不清楚這位墨家家主心中的想法——墨家人都知道,墨淵一直是墨家過不去的坎,無數先人因為探索墨淵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後來更是成了墨家的禁地。
然,家主之命,無人可以違背。就這樣,墨家人麵壁思過的地方反倒是成了小天歌日夜居住之地。
兩年來,墨永繁極少上墨淵看望自己的兒子,作為一個父親,他不關心自己兒子的成長;身為一家之主,他不指導家族後輩的武道修習。
反倒是墨永華和墨永宏經常出入墨淵,前者是來找小天歌打架,美曰其名是鍛煉小天歌,但最後總是演變成“叔叔揍侄子”的場景;後者則是帶著少許零食和一大堆上至天地之理下至凡俗故事的書籍來墨淵,在滿足小天歌口腹之欲的同時倒也豐富了小天歌的見識。
至於王雨薇,有哪個母親會舍得讓自己的孩子吃苦?又有哪位母親明明和兒子近在咫尺卻不能時常相見呢?她是恨不得日日夜夜陪在自己兒子身邊,奈何墨永繁三令五申不許她打擾小天歌修習武道,最終也隻是三天才能見一次麵,而每次見麵她都恨不得搬空墨家儲物室,把所有的好東西都塞給兒子。
月明星稀,月光將一大一小的影子拉得很長。
“怎麼?不讓為父進去坐坐?”墨永繁雖是開著玩笑的語氣,但多年形成的家主威嚴讓他看上去更像是公事公辦。
“哦……爹爹請進。”小天歌將門打開,木椅上,父子倆麵對而坐。
長期居於高位,讓他的氣質總帶著那麼一股嚴肅嚴厲之意,而且,墨永繁還是一個不懂得表達自己情感的父親,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對兒子開口。
而小天歌也才五歲,腦海中胡思亂想著“爹爹怎麼突然來了”“難道是今天揍了宋家兄弟一頓被告狀了嗎”“難道是娘親生病了”之類的念頭,也沒有開口說話。
於是,空氣就這樣突然安靜下來,誰也沒有開口,直到一聲鳥鳴打破尷尬的氣氛。
“歌兒,最近修習如何?”墨永繁問道,就好像凡俗中,一位父親實在無話可說,隻好問自己的孩子“最近學習怎麼樣”。
幸好小天歌還要很久才會為人父親,沒能知道這是全天下絕大多數父親的開場白,還以為父親是在關心自己,道:“最近進步有些慢,我在武者三階已經停留好久好久了。”
說到這兒,小天歌苦惱地咬住右手食指,一副苦惱的樣子。
“嗯……武者三階,還不……嗯?!”墨永繁一下子站了起來,把小天歌也嚇了一跳,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墨永繁瞪大雙眼,失聲道,“武者三階?你說你現在是武者三階!”
敢情原來連身為親生父親的墨永繁也不知道自己兒子的武道修為,怪不得清棠鎮一直沒有風聲傳出,還以為是墨家保密的功夫做得足,原來是真實原因是這樣……
自家人都不知道小天歌的武道修為的情況,更別說是為外界了。話說回來,那墨永繁是有多不關心自己的兒子啊!
等等!
可為何今天宋、程兩家的家主卻發現了隱藏在小天歌背後的人,並且還有所忌憚?按理來說,整個墨家,能讓他們二人忌憚的,隻有墨永繁了……可墨永繁現在的表現卻說明他也是剛剛知道小天歌的武道修為,若是白天隱藏者是他,應該不至於那麼驚訝才對……
除非,他在演戲,但他沒有理由在自己兒子麵前演戲……又或者,墨家隱藏著一位不知名的強者,而這個武者,似乎在保護著小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