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陰間界他問判官‘我來世該是什麼樣的命途?’判官告訴他說‘奴隸,不得好死!’他聽了之後嚎啕大哭,打呼不公平。不願再往生,自絕於判官殿上。”
難怪它會這麼苦,這一世何其苦澀!這一世生的不過過得不好死的不好埋的不好。來生還要更加悲慘,這樣的命運,還不如自絕於是,做了酆都城花草的肥料,省的活著揪心。
囚焰拉起個不好看的笑容,或者說她動一下嘴角,更像是在哭,問道:“你隻憑這些花葉,就能看到他們生前之事?”
其實她不想問這個問題,隻是這個故事,比那片花瓣更苦,她必須說點什麼,才不會哭出來。
點點頭:“正是,酆都城沒有別的,就是這些花葉陪伴我,日久天長,就練成了這個本領。”
說這話的時候,陰間天子眼角也含著淚水,隻是不知道這淚水,是在哭自己的孤獨,還是替這些花果的生前惋惜。
羽舞口中的味道淡了一些,好奇問他道:“那我吃的這個果子,生前是個怎樣的命途?”
“那是個善妒的女人,她生在士族門第,長相俊美,豆蔻年華攀上君侯,做了正宮夫人,可生性善妒,見不得君侯與別的女人相好,先是設計殺死了君侯兩名妾室,又將通房丫頭鞭打烙印,宮中凡是長相好看的都逃不過毒手,最後發展到君侯與親妹子走的近一些都要生妒,與君侯相愛三年,終於結了良緣善果,懷胎十月生下一女兒,兩三歲便出落得水靈靈的,君侯對她寵信有加,女兒更是捧在手心愛不釋手,誰曾想這女子竟然跟女兒爭風吃醋,趁君侯外出之際將親生女兒投入井中溺死。君侯歸來得知愛女亡故,終於雷霆大怒,將新仇舊怨一並與她清算,判了個淩遲處死以儆效尤,死後她問判官來世是個什麼樣的人,判官告訴她來世做不成人,要做個任人騎坐的馬駒也贖今生的罪孽,這女子不甘做個畜生,自絕於判官殿,歸了塵土。”
不由得咽口水,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要多很的心才能將自己的親生骨肉殺害。
這麼想著,又自嘲的笑了,口中喃喃一句‘要多狠的心才能將自己的親生骨肉殺害’!
羽舞的身世,二人都是知道的,所以對她這句莫名其妙的自問並無好奇。
陰間天子給兩人各夾了一些花果:“酆都城也不是所有的花果都是苦的,嚐嚐這些美好的。”
剛剛的拿一片花瓣已經有了陰影,拿一個長相還算好看的果子喂進嘴裏,味道甜美,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入了腹中,感覺腹部有灼熱感,非常舒服。
這個果子更像是靈丹妙藥,不由得好奇,問他道:“這個人的前身,當沒什麼波折吧。”
陰間天子淺淺的笑著,告訴她說:“他生前是個修道之人,造福百姓,普化渡民,曾遊走諸侯國講道除妖,一百三十五歲之時途經小華山,不識得上古妖獸肥遺,隻當是四腳蛇成精,祭出法寶就要收妖,肥遺一怒之下將他一生修為屯的幹幹淨淨;死後在地府跪了三年隻為見我一麵,見到我隻問一句‘來世我可能成仙了道’?唉!可伶他百年道行一朝喪,肥遺不僅吃了他這一世的修為,還斷了他來世的仙根,得知事實,望著殿外奇花異果,喃喃自語‘生前不能成仙了道,來世不能修煉仙法,何苦入了輪回,不如就在此處歸了塵土,渡那些該往生之輩’;語罷,自絕神殿之上,因其獻身歸了塵土,故而所依附果實不禁味道甘甜,豈能養身護體。”
沒想到這些歸了塵土的鬼魂還有這麼多講究,羽舞也拿起自己麵前的一個果子吃了,味道很淡,幾乎嚐不出來,細細品嚐,有一絲苦澀,苦澀中又有一些微甜。
嚐不出來這一生是福是禍,還是問陰間天子:“此人生前是何命途?”
陰間天子輕輕再遞給她一片花瓣,告訴她說:“這是一個農夫,祖宗十八代都是農夫,他的一生經曆了武王伐紂,漂泊琉璃七年餘,親友都在逃亡中死了,最後隻有他熬到了天下太平,有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也隻能果腹而已,八十高齡孤苦無依,被鄉裏舉上朝堂,見了君王,享受供養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八十二歲自縊家中,終究了孤苦無依的一生,到了判官麵前他問來生,判官告訴他說‘男耕女織,得一雙兒女,三十歲時犬戎南侵,兒女慘死,夫婦二人漂泊流離,五十歲餓死路邊’,他聽了嗚嗚的鵝哭幾聲,又哈哈大笑說‘不如歸去’,自絕於判官殿,淡然隕落,才有了這近乎白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