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炒魷魚了。
在冬意漸染的時候我照樣從員工宿舍往市中心的公司趕。
我這人有點毛病,性情一來了,幹什麼都起勁,但興頭一過,又是一副無精打采的神經模樣。管我們的那個總管原本很看好我,對我幾乎都是好臉色。現在被我這段時間的狀態一弄,她也怒了,好幾次明明白白的和我說,要是再這副鬼樣子混下去,幹脆讓我走人。不過她說的時候稍微比我理解的委婉一點,但翻譯出來總之就是這意思。
混日子也要看在哪混。有些地方混的好,扶搖直上;個別地方混得不好,隨便逮著一理由,就能把你給炒了。我屬於後者。
那天到底是十二月份的幾好我是真忘了,更別說星期幾。當時有個客戶和我談的比較來,那人看上去也直爽。我和她見麵三分鍾內把我的老底全交出去了。結果等她表誠意的時候總是瞎磨蹭。磨蹭別的我還好說,她硬是給了個我做不了主的價格讓我給她最大的優惠。
我後退一步,“妹妹你這就不是優惠了,是搶劫懂不?我已經給你最大的誠心了,拿的價是我開的最低的,你不能這時候卡著我不是?”
結果是她不僅卡著我,還對我各種拋媚眼,我真的是胃酸險些都被這女人逼出來。萬般忍耐裏想把之前我一看就以為是大客戶的眼前女人給拖出去,然後再扇這個還不懂看人的我自己幾耳光。
最後這女的和主管談了快三十分鍾。主管知道之後衝上來就給了我一個婊=子似的眼神,朝我吼,“古城你給我等死。”
說實話,哥們我當年也是混道上的小哥一枚,這麼句威脅性質為零的話以及這麼街頭賣藝的表情讓我幾欲作嘔。她當然沒讓我嘔成,讓我過三天來結這幾天的工資,當下就打發我走了。
我出門的時候和我在那裏認識的員工們嘻嘻哈哈,“哥知道這邊有個還不錯的飯店,去吃嗎?”
那群夥伴們也呼呼喳喳的就跟著我走了,帶著一大批人走出門的那架勢,稍稍彌補了我心髒裏叫囂的難堪。
至於我那個讓人無語凝噎的顧客,她以電視台曝光為要挾,結果還是隻拿到了我給她的那個價。當時她走的時候我還朝她款款微笑,笑的我嘴角都抽搐。當時我恨不得衝上去給那女人兩耳光,媽的,早要這結果,你和哥耗上他媽的快三個小時是為了什麼?!
吃完飯各奔東西,這場景曾經無數次在我生命裏上演。往常都是熱熱鬧鬧的吃完一頓飯,然後又是冷冷清清的各自離開熱鬧的中心,帶走無數喧囂,留下沉默的安寧。
等我獨自走出餐廳大門的時候外麵正在下雨,是那種忽而小雨忽而大雨的天氣。我眯著眼睛看著灰蒙蒙的天,看著樣子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停得了的雨。
正當我還好好的借著這朦朧的雨天對我前程未卜表示絲絲傷懷,我旁邊忽然躥出兩對情侶。我側過頭去看他們,有一對正在吵架,無非就是些被現實激出來的及其瑣碎的東西,例如,“你昨天晚上那麼晚回來和誰去吃的飯?要是我今天不過來你中午也打算一並交給那女的是不是?”
男的很高,比我都要高點,他滿臉的不耐和疲憊,他的聲音壓的很低,但耐不住我們位置站得近,“別鬧了,燕燕,我很累,你先回去,今天晚上我早點回來好嗎?”
女的看著他,眼裏盛滿一種優越者才有的生活傲氣,“你以為我就他媽的非你不可嗎?”說完把手裏的傘狠狠的超對方胸膛上摔去,而後蹬著起碼有十厘米高的高跟鞋頭也不回的踏入雨中。
看到這裏我笑了,這小妞擺明了就是要她男朋友跟上去的心理。
好在這麼想的不止我一個。
在她留下一個毅然決然的背影後,她高大的男朋友緊接著就撐著傘追了上去,而後強硬的摟著右肩將人拉近,把她圍在他撐起的一片天空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