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降夢想(一)(1 / 1)

“一個Q!!”

“想好了?”

“等等!我看看哈……一個A?”

“你知道我很喜歡巴菲特說過的一句話嗎?”

“什麼?”

“在錯誤的道路上,奔跑,隻能加快你滅亡的速度……”

“嘿嘿,Q!”

“不變了?”

“不變了!”

“一個K咯。”

“哎呀,哎呀,頭疼!我在想是用4個炸你呢,還是出個單張再讓你活一個小會呢?頭疼……”

“不要害怕,我的朋友。富蘭克林·羅斯福說過:我們唯一恐懼的,就是恐懼本身。”

“勾我出炸彈是吧……鬼信你,一個A!”

“赫赫,親愛的,恭喜你,一個人不會永無止盡的失敗……”

“輸了吧!哈哈!”

“隻不過,我需要暫時停止繼續成功。4——個——2。”

聶鳴把他手上最後4張牌一張一張攤在桌板上,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問:“沒了?”

聶鳴剛才兩手一攤:“沒了!知道為什麼還是輸給我麼?”

“為什麼?”

“想加快速度去達到目地,結果總是要失敗的。”

我怒不可遏地看著他,他反倒得意地看著我笑著,慢悠悠地說:“這句話出自預言家伊索。”說著聶鳴拍拍手,嘴角竊笑,打開了電腦。

在輸掉這局之前,我也輸了前麵所有的牌局,懲罰的紙條貼滿了我的臉,當紙條因我的某一次呼氣,從臉上揚起來的一個瞬間,我瞥到了鄰座的那對白人老年夫婦看著我的驚人表情。出於窘迫的心情,我和聶鳴說,最後一局!贏了我就全摘下來!他說,好呀,輸了不下飛機不準摘。我說,一言為定!

現在好了,我滿臉掛符,鼻子附近的紙條隨著呼吸一上一下,十分寒顫,也顧不得國際形象了,誰讓中國有句話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呢,就像我為了6年前的一句承諾,花光了所有的痛苦和眼淚,費盡周折,今天來美國,落地之前,在老外麵前丟丟臉,就當是苦盡甘來的最後花絮吧。贏我牌的聶鳴是不知道這些的,他以為我肯定很鬱悶,等著我和他求饒呢。其實他贏我也沒什麼,和他打牌我總是輸,也習慣了,究其原因,並不是他所說的那套“成功失敗哲學”,他贏牌,靠的是長相。這家夥頭頂有兩個旋,所有人都知道頭頂上有兩個旋的人,比頭頂隻有一個的聰明,我就隻有一個旋。聶鳴眼睛不大,我們也從不在形容一個男人聰明時說:“他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顯得非常聰明”,而是說:“這家夥有一雙賊聰明的小眼睛”,相對於他賊聰明的小眼睛,我的眼睛有點水汪汪的。而且他腦門很高,長輩們常講,腦殼高,錢好撈,我腦殼遠不如他高,自然也不如他會撈錢。所以,今天他像往常一樣贏了我,和當年他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一中,都是符合自然規律的事。當然,自欺欺人也是自然規律,它能讓人心平氣和,年紀越大越容易掌握這種規律。但當我們不能掌握或認識自然界這些規律的時候,我們就認為一些事是奇特的,像是高中那會,在我們眼裏,聶鳴就是一個奇特的人。他那時候不像現在體麵,非常樸實,常年穿著老舊但幹淨的白色襯衫和洗得有些發灰的黑色西裝褲,那雙回力鞋鞋底補了厚厚的輪胎底,偶爾看見他推著破破爛爛的26寸五羊牌自行車從學校車棚走出校門,鞋底的橡膠黑色在他缺乏色彩的身上,十分惹眼,隨著行走,一左一右地遠離我們的視線。聶鳴的性格也安靜,我們從來沒有主動聽他說過什麼,那雙不大的眼睛銳利並且孤僻,永遠隻盯著自己。這樣,他就從未察覺,同樣坐教室最後一排的我,常常趴在桌上,以鬼祟的崇拜心理,偷偷數他襯衣的褶皺,一般不超過5條。他總是獨來獨往,即便是放學也很難同行,因為他從來不拖堂,一放學就會悄悄從後門離開教室,也沒有老師去阻攔。有一次,班裏的同學王朔想要溜堂,被一直拖堂的數學老師逮了回來,王朔同學一向脾氣大得很:“憑什麼聶鳴可以早走,我們不行!”

數學老師說:“有本事你也考第一名。”王朔便蔫了。

聶鳴不僅不拖堂,也從不寫作業,上課更是沒有發過言,而且周四下午,他那個位置永遠是空的。

相傳,聶鳴和班主任達成了一個約定,聶鳴保證每次大考要進前三名,高考必須通過985類大學成績線。作為交換所得,聶鳴享有不寫作業、不拖堂、不補課、周四下午可以不用來上課的特權。

後來我才知道,那些不見蹤影的周四下午他去了哪。而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接手了他周四的下午去做的那些事。

可在此以前,聶鳴輕描淡寫考出的好成績和神秘的行蹤讓大家充滿好奇,我們都對自然規律認識不多,我們私下都叫他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