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不知多久,我醒來睜開眼,再也睡不著了,肚子餓得慌,看看手機,淩晨一點,我走下樓,走出小區,牆角邊的燒烤車黑蛋老遠就喊了起來:“哥哥!哥哥!”我走過去,點了牛肉和雞腿,自己開了一瓶啤酒就喝起來。
“今天咋這麼晚?”黑蛋邊忙著轉動烤爐上的肉串邊咧著嘴笑著說。
“睡不著,生意還好吧?”我喝一口酒問。
“不太好,要辦啥精英節,城管抓得緊。今天我就跑了兩回,現在晚了,我才敢出來,一共才賣了12塊錢,嗬嗬。”黑蛋給爐子加了炭說。
“那你還這麼高興?”我把酒瓶放到桌上說。
“不高興還能咋樣?高興也是過,不高興也是過,我為啥不高興咧?。”
“黑蛋,我問你。”我往嘴裏倒一口酒,把酒瓶放下說。
“你問!”黑蛋被燒起的炭火照得臉通紅。
“你失過戀沒?”我問。
“我還沒戀過咧。嗬嗬。”
“那你失去過朋友嗎?”
“沒有!你不是我的朋友嗎?”
“那你失去過什麼?”
“我沒爸了,我奶奶也走了。”
“他們去哪了?”我鬆開嘴中的烤翅問。
“他們死了。”
“不好意思……你好像和我說過。那你還有什麼好開心的?”
“我有我的燒烤車啊!嗬、嗬。”
“要是車也沒了呢?”
“哥,我的車就要沒了。現在城管也嚴,還有,其它攤子的老板欺負我是外地人,不讓我在這擺,嗬嗬,說再擺就把我車砸了。你哪天下來看不到我了,就是我的車沒了。”黑蛋看了看斜對麵的兩個攤子說。
“那你還高興?”
“我還有雙手,不讓我擺攤,我就去打工,餓不死我。”
黑蛋把烤好的牛肉端過來,坐下說:“大哥!你說是不是,我有雙手,啥都不怕!嗬嗬。你說有啥可難過的,沒有了就沒有了,沒有了也變不回來了是不?還不是要活,活著就要活開心!”
我點點頭,我又搖搖頭說:“來,黑蛋,咱倆喝一杯,我怎麼活得這麼難受呢我。”
“別難受,喝點酒,喝醉了回家睡一覺,啥都忘了。”
黑蛋喝了4瓶,我喝了3瓶就不行了,我扶著牆走回了小區,在樓梯口我就吐了,吐得特別難受。我爬上樓,在床上翻來覆去睡到第二天中午12點,有兩個未接電話是曉寶打來的,我打過去:
“喂。”
“唉,哥們,你終於接電話了啊。”
“什麼事?”我說。
“朱教授來了,沒到的都被狠批了。現在就你不到了……”他說。
“朱教授是誰?”我問。
“沈丹青去法國進修剛來的代課老師。今天是他和沈丹青交接的第一課,就你沒來!”曉寶在電話那頭說。
“哦,我知道了。”我掛了電話,揉揉了眼睛。
上午的課是來不及去了。我起床去學校上完下午文化課,又去食堂吃了飯。吃完飯,正琢磨晚上怎麼打發時間,想起妖精給我贈票。我一摸皮衣,票在口袋,心中竊喜,晚上可以去看電影。
時間還早,我便溜達到了畫室,進門便聽到幾個同學正在討論,大概意思是沈老師去法國進修了,我們的好日子沒有了,新來的朱教授是返聘回來的願係主任,古板獨裁,別人都叫他朱老板!
我走到畫板後,釘了張素描紙,隨便塗抹了幾筆,畫到7點35分,我哼著小調溜到學校後門的小劇場。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小劇場在山洞通道裏暗黃的燈光,在夜色下若隱若現。
我走進山洞,把票往售票口一放:“今晚什麼電影?”
“海馬,你來了啊!”妖精伸出那雙白皙的手把票拿進售票室屋內,“《肖恩克的救贖》。”
“怎麼這麼大路的片子啊?”
“大路?你看過了?”
“沒有。”
“那什麼是大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