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宛聽出了陳姨話裏透出的關心和擔憂,於是那張蒼白的臉蛋上綻開一抹笑容,忍著疼痛嗓音虛弱,語氣卻十分鬆泛歡脫,“別把我想得那麼嬌氣,我時候騎車上學,踝骨都摔裂過,還照常上學考月考呢。沒關係,都是事兒。”
季簡的麵色卻有些沉重,她立在床前,垂首端詳著湯宛略微變形的肘部,眉頭深鎖:“先生交代過要盡量避免讓你受傷,無論如何,這件事我難辭其咎。”
“這件事和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哪兒來什麼難辭其咎。”她覺得自己有點可憐,身為傷員還得負擔起安撫群眾的艱巨任務,忖了忖又道,“你怕葉景摯罰你?這個別擔心,你把我手機拿來,我打過去親自跟他解釋。”
季簡聞言搖頭,“不用。”
“……嗯?”
“不用電話。”身著黑色緊身背心的漂亮美人微微勾唇,身子微動,朝窗前的位置走了幾步,視線看著樓下道:“先生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湯宛躺在床上呆若木雞,話音出口,舌頭打結:“他、他晚上不是要飛青城麼?”之前葉景摯說過,是一趟遠差,大概會去好幾天。
“臨時取消了。”季簡回答。
湯宛聞言微怔,幾分鍾後,主臥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頭推了開。她以為來的人是葉景摯的私人醫生,然而眸子一抬,卻看見一抹十分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熟悉,英挺,眉眼俊美而迫人。
大概是剛剛才忙完,葉景摯的眉宇間沾染著一絲淡淡的疲憊。黑色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他身上隻著一件同色襯衣,紐扣領帶一絲不苟,沉冷而威嚴。
幾乎是在他進屋的一瞬間,她就感覺到了那道沉靜專注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關節處的疼痛似乎有短暫的停歇,她圓圓的大眼睛看著他,有些詫異又有些慌亂,像是做錯了事被大人發現的小孩子。
葉景摯也在看她,對視了兩秒鍾後,冷厲的目光下移,看向她纖細白皙的手臂,手肘的位置關節微微扭曲。他的臉色沉了幾分,將外套隨手扔給身後的周印鴻,邁開長腿,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屋子裏的氣溫驟然跌倒了零點,原先還有幾分溫馨的氛圍蕩然無存。
季簡和陳姨的臉色比之前更加沉重,微微垂首,恭敬地喊道,“先生。”
男人筆挺的身軀在床邊站定,低眸審度著床上虛弱的女人,臉色沉冷得駭人。半晌之後,低沉平靜的嗓音在偌大的空間裏淡淡響起,他看向季簡,“怎麼回事?”
“……”湯宛無語。
受傷的是她,這位大爺問季簡做什麼?
葉景摯這個男人,喜怒從來不行於色,有時他愈平靜,或許代表他愈生氣。
她了解這一點,不由蹙眉,生怕他不由分說就對季簡下手,於是連忙掙紮著要從床上坐起來,邊道:“剛才訓練的時候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她半點兒關係都沒有!”
這個舉動令葉景摯眉頭蹙起,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俯身握住她的肩膀將人壓回去,嗓音低沉,仍舊是命令的口吻:“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