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一煒渾身一震,太可怕了,師傅是他私下對周陽兵的稱呼,因為他五年前剛入職時是跟著時任客房部的經理周陽兵,莫先生居然連這個都知道,還有什麼能瞞得住他的?蔣一煒神態越發恭敬,“我送莫先生您下去。”
葉景摯微微頷首。蔣一煒趕緊為他開門。
門外的人見兩扇門從裏麵打開,一個個都下意識地屏息凝神。葉景摯依舊是懶洋洋的樣子,目不斜視,直接朝他的專用電梯走去。湯宛努力藏在後麵,不讓自己被注意到。
南方的日落總是那麼快,仿佛是一瞬,天便暗了。
葉景摯帶著妝扮一新的湯宛去了流光。
沿著盤山公路逶迤而上,湯宛感覺到傍晚的風呼啦啦直往身上鑽,影影綽綽可以看見不遠處花木扶疏裏挑高的仿古簷角,鴟吻端坐在高翹的簷角之上。簷下的鐵質風鈴正在夏風的吹拂下發出悅耳的聲響。
碧青色琉璃瓦,朱砂紅的立柱,鎦金牡丹的窗欞,紫棠色的匾額……色彩的強烈對照給人一種渾噩的感覺,仿佛置身某個雜糅的時代,有門童恭敬地開了車門,湯宛隨著葉景摯一並下了車。
正中的匾額上兩個瘦金體字“流光”,銀鉤鐵劃,風骨盡顯。葉景摯率先進了門,湯宛趕緊跟上。
早有穿著西裝,帶著白色手套的管事迎了上來,朝葉景摯彎腰鞠躬道,“莫先生。”
葉景摯微微頷首,稍稍駐足,等湯宛走過來。
波斯地毯花紋繁複豔麗,踩在上麵總叫她產生一種暴殄天物的感覺,湯宛的腳步不免有些猶疑。
“典瑞的顏少,駱家二公子,晟時的沈總都已經在二樓等您了。”管事稟報道。葉景摯正要說話,就聽見二樓傳來一個輕狂的男聲,“有你這樣盡地主之誼的嗎?幾天不見,傅司你的架子是比我們蘇書記還大了啊!”
湯宛仰頭看了看說話的男人,他雙手撐在黃銅闌幹上,側著頭,一臉的吊兒郎當相。感覺到有人注視,駱縝川吹了一聲口哨,“傅司,是你的妞嗎?真是好顏色。”說完還不忘豎了豎大拇指以示嘉許。
湯宛不適地垂下了眼睫,專心去看地毯上的頭頂水壺的女人。葉景摯忽然伸手搭住她的尾椎,沉默地往樓梯上走去。
尾椎,位於腰臀之間的曖昧地帶,湯宛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就感覺到他擱在她尾椎上的那隻手仿佛成了火炭,她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正翻滾著大大小小的泡泡。其實他的手根本是涼的,真絲裙子也是陰匝匝地箍著人,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想到這裏,湯宛隻覺得熱血一陣陣往腦子裏衝,太陽穴那裏嗡嗡直響。就這樣糊裏糊塗地被他摟著上了二樓,又進了一間金碧輝煌的包廂。
包廂開著紅綠二色的雙球燈,沙發上倚著一個年輕的男人,左擁右抱,一隻胳膊裏摟著一個女人,而且還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打個形象的比喻,如果說左手裏深目削頰的是糖醋排骨,右手裏白淨秀美的那個就是粉蒸肉,當然,是精肉,不是五花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