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感覺到了濕意,葉景摯蹙眉一看,湯宛的眼角有蜿蜒的淚痕,大概是夢到什麼難過的事情了吧,葉景摯心中又是一陣鈍痛,她的不幸遭遇他都了解,甚至大多都是在他們相遇之後發生的,可是這些必然發生的,就算是他,都無力阻止。
人生,橫豎就是一場有終點的苦行,愛河浮更沒,苦海出還沉。
李紛徽看著躺在病床上依舊昏迷著的湯宛,心疼地問道,“怎麼會傷成這樣?”之前畢竟湯宛曾經收留過自己,兩人也算是朋友,所以李紛徽在聽說了湯宛受傷之後,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葉景摯揉了揉眉心,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過眼了,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白得嚇人,眼眶下微微泛青灰,薄唇緊抿,像出鞘的刀,“是商柏翠找人幹的,想要我的命,她替我擋了一槍。”
李紛徽歎了口氣遲疑地問道,“還有他吧……所以你打算動手了?”
葉景摯冷笑起來,“我已經動手了。”
李紛徽勉強告訴自己不要擔憂,正要接口,葉景摯手裏的手機卻忽然震動起來。
涼薄地勾唇笑了笑,葉景摯朝李紛徽揚了揚手機,“好消息來了。”
接通電話,葉景摯淡淡地開了口,“父親。”
那邊葉厲嗓音低沉,“景摯,你先回來。”
“是。”葉景摯唇角那一抹弧度愈發顯得恣意,深邃的眼眸裏有狠戾一閃而過。
掛了電話,葉景摯深深地望了望病床上那多憔悴的姣花,扭頭對李紛徽說道,“幫我照顧好她。”
李紛徽點點頭,“去吧,我在這裏守著她。”
金色的陽光照射在葉宅彩色玻璃鑲嵌的花窗上,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葉景摯望著窗戶上描繪的聖經創世紀裏該隱和亞伯的圖案,嘴角譏誚地上翹,不過是為著上帝選擇了亞伯的貢品,而沒有看中他的,該隱便活生生打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可見在人性深處僅僅為了奪回被分走愛便完全可以在所不惜。而他們葉家的弟兄,爭奪的可不隻是那來自於“父輩”的虛無飄渺的愛,還有沉甸甸的權勢和金燦燦的銀錢,又怎能不鬥個你死我活。
抬腳跨進長廊,葉景摯推開青銅鍍金的大門,進了大廳。
管家看見他,恭恭敬敬地彎腰問候,“少爺。”
“少爺?”葉景摯玩味似地挑了挑眉毛,“你們夫人呢?”
管家依舊麵帶微笑,“已經在書房裏等著您了。”
葉景摯雙手插在褲兜裏,無所謂地聳聳肩,上了樓。
書房的門半闔著,葉景摯斂目垂眸推開了沉重的嵌金桃花心木門。
觸目一片狼藉。
商柏翠麵色慘白,但仍然高傲地站著,像一隻寧死不屈的天鵝。
“父親。”葉景摯緩緩開了口。
葉厲將用腳踢了踢地上一個包裹著絲帶的禮品盒子,麵色暗沉如剛出土的千年鐵器,“這是你的傑作?”
“這是我給您的夫人的回禮。”葉景摯神色自若地掃過禮盒邊沿早已凝固的紫黑色血跡,仿佛那禮品盒裏不是鮮血淋漓的人頭,而是施華洛士奇的水晶對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