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葉景摯動了動,輕聲提醒她:“快兩點半了。”
你看,美好的時光總是這麼短暫。湯宛扭頭朝葉景摯笑了笑,“嗯,那我走了。”
下了車,她還戀戀不舍回過頭去,隔著雨簾,隔著車窗玻璃,去看車內的那個男人。
葉景摯被她臨走的那一眼看得心底莫名地一跳。搖搖頭,他暗笑自己如今是越發神經質了,但凡和她相幹的事情,他就會失去往日的鎮定和冷靜。
湯宛一邊朝內走著,一遍苦笑著,飛蛾撲火,人人皆笑飛蛾癡傻,卻忘了在飛蛾眼中,那不是會讓它灰飛煙滅的烈焰,而是一個華美盛大的世界。
她之於葉景摯,葉景摯於他不也是一樣嗎?
飛蛾的一隻翅膀已經被燈泡灼傷,湯宛再也看不下去,熄滅了台燈。失去光焰的飛蛾茫然轉了兩圈,停歇在綠玉色的燈罩上,似在汲取那最後的微熱。
趙春霞到教研社大樓時已經四點四十出頭了,她是剛從牌桌上下來的。早上遇到的那個小妮子想把她當槍使?做夢!老娘吃的鹽比她吃的米還多。做人踩低迎高是本能,湯宛如今正得勢,她才不會傻乎乎地去觸她的黴頭。萬一到時候她枕邊風一吹,倒黴的不還是他們家?
大廳前台禮貌地問道:“請問您找誰?”
“幫我喊一下晚陽律師事務所的湯宛小姐。”可惜粗胚終究是粗胚,到死也不會進化為細瓷,趙春霞近乎撒氣泄恨一般在“小姐”上加了重音。
前台果然有些好奇地看她一眼,顯然是把她當作了來找小三晦氣的大奶,於是手裏的電話便撥得慢了。
“請問您叫什麼?”
趙春霞這次可是專門過來找茬的,哪裏敢報上尊姓大名,隻得說道:“我姓趙。”
如此一來,愈發坐實了前台的猜想,給律所打了內線電話.正是湯宛接的。
“湯律師嗎?有一位趙夫人前來找您,請您下來一趟。”前台小姐好心提了“夫人”二字,隻盼湯宛警醒,不要下來。
湯宛飛快地將認識的人篩了一遍,她似乎從沒認識過什麼“趙先生”,那“趙夫人”就更無從談起了。她一時想不明白對方究竟是誰,隻能答應道“好的,我這就下來。”
擱下聽筒,剛好蔣巧巧就在一旁問她:“湯姐誰啊?”
“不清楚,我下去看看。”湯宛捋了捋沾在臉頰上的發絲,便快步出了辦公室。
剛到大廳,湯宛就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打扮如時的中年女人,正在低頭剔指甲。湯宛看了看,還是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什麼人,心中不由地更加疑惑起來。
“您好。我是湯宛,請問您——”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那個穿得跟鸚哥兒似的女人從沙發上起了身,又三兩步走到湯宛麵前,唱戲似的嚎了一嗓子:“湯小姐,我是劉浩的前妻……”
湯宛反應了好久,才想起來劉浩史湯媽的現任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