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軍事問題的政治化(1)(1 / 3)

引言

中國的古人,對戰爭有很深刻的認識和界定。比如爭、伐、攻、戰、襲、取,都有很不同的解釋,如伐是有檄文和金鼓的,而襲就沒有,其背後的區別,就在於戰爭本身的戰略需要與戰爭背後的政治背景上,而且尤以三國時代最為突出。軍事本身就是政治的延續,但在三國時代,軍事問題的政治化特別明顯,因為在儒學興旺的兩漢之後,三國各自建立的政治理念,就十分鮮明,比如曹魏要一統宇內,蜀漢要光複漢室,孫吳要權衡天下,所以三國期間的每一戰,都有其背後的政治訴求。

古時候有“朝三暮四”的故事,說戰國時代,宋國有一個養猴子的老人,能和猴子溝通講話,在家中的院子裏養了許多猴子。這個老人每天早晚都分別給每隻猴子四顆栗子。幾年之後,猴多栗少,所以他就想把每天的栗子由八顆改為七顆,於是和猴子們商量說:“從今天開始,我每天早上給你們三顆栗子,晚上還是照常給你們四顆栗子,不知道你們同不同意?”

猴子們聽了,都認為早上怎麼能少了一個?於是一個個就開始吱吱大叫抗議。老人一看到這個情形,就連忙改口說:“那麼我早上給你們四顆,晚上再給你們三顆,這樣該可以了吧?”猴子們聽了,以為早上的栗子已經由三個變成四個,跟以前一樣,就高興地在地上翻滾起來。這個故事原來的意義,是揭露智者的權術,告誡人們要注重實際,防止為外表的形式所蒙騙。

明明是侵奪領土,偏偏要說自己是奉辭伐罪;明明是為自己建功,卻要說為國家長治久安;明明是危險的戰爭利器,卻也塗上環保的綠色。諸葛亮伐魏、諸葛恪北征、曹操吞並袁氏,都是有著很正大的緣由。

猴子是沒有思維能力的,所以主人可以這樣騙它們,後世也就有了一個比喻,叫“把人當猴耍”。而通過三國的軍事與政治的背景,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君主們和大頭兵們,被掌握的程度絲毫不遜於這些猴子。

)1.不可思議的戰爭

對於統帥人物而言,戰爭是一把雙刃劍,弄得不好,身敗名裂,如隋朝的隋煬帝楊廣、宋朝的韓佗胄,而即使勝利,也會有功高震主的嫌疑,落得個兔死狗烹的下場,如白起、韓信等。

“隆中對”的得失

戰爭與經濟、生產是不可分的,三國時諸葛亮的“六出祁山”和關羽的“走麥城”,其實都是戰爭決策使然,戰爭不能用經濟,甚至軍事的眼光簡單看待,否則《三國誌》的作者陳壽也就不會簡單地評價諸葛亮是“不會帶兵”了。如果僅僅從軍事的角度出發,關羽從荊州北上襲擊曹魏的都城許昌,其實時機並不成熟,而且外交環境並不好(背後還有一個想討回荊州的孫權),但是,根據諸葛亮的蜀漢建國方略,這卻是一次水到渠成的軍事行為。

說到諸葛亮有一個著名的“隆中對”,大家可以看一看它的出爐過程。當時劉備三顧茅廬,終於見到諸葛亮了:

玄德曰:“大丈夫抱經世奇才,豈可空老於林泉之下?願先生以天下蒼生為念,開備愚魯而賜教。”孔明笑曰:“願聞將軍之誌。”玄德屏人促席而告曰:“漢室傾頹,奸臣竊命,備不量力,欲伸大義於天下,而智術淺短,迄無所就。惟先生開其愚而拯其厄,實為萬幸!”孔明曰:“自董卓造逆以來,天下豪傑並起。曹操勢不及袁紹,而竟能克紹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今操已擁百萬之眾,挾天子以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孫權據有江東,已曆三世,國險而民附,此可用為援而不可圖也。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地,非其主不能守;是殆天所以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益州險塞,沃野千裏,天府之國,高祖因之以成帝業;今劉璋暗弱,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既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如渴,若跨有荊、益,保其岩阻,西和諸戎,南撫彝、越,外結孫權,內修政理;待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兵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以出秦川,百姓有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誠如是,則大業可成,漢室可興矣。此亮所以為將軍謀者也。惟將軍圖之。”言罷,命童子取出畫一軸,掛於中堂,指謂玄德曰:“此西川五十四州之圖也。將軍欲成霸業,北讓曹操占天時,南讓孫權占地利,將軍可占人和。先取荊州為家,後即取西川建基業,以成鼎足之勢,然後可圖中原也。”玄德聞言,避席拱手謝曰:“先生之言,頓開茅塞,使備如撥雲霧而睹青天。但荊州劉表、益州劉璋,皆漢室宗親,備安忍奪之?”孔明曰:“亮夜觀天象,劉表不久人世;劉璋非立業之主:久後必歸將軍。”

劉備要“伸大義於天下”,其實就是指裂土封疆,甚至當皇帝,諸葛亮已經了然於胸,所以他拿出這樣一個“隆中對”來,其中心意圖是什麼呢?劉邦有漢中、劉秀有南陽為基地,這二人都擊敗對手當上了皇帝,建立了兩漢,而劉備多年來一事無成,主要就是缺少一個富庶的根據地,也缺少一個子弟兵集團、一個文官班底。諸葛亮的策略,就是要為劉備配備這些東西——根據地、子弟兵、文官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