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中無“一”的曆史謎題(4)(1 / 3)

在匈奴大舉進入塞內的時候,北方的草原地區是鮮卑人的天下,而烏桓則早已進入了長城南北一帶,並且已經度過了近百年的“民族問題國內化”的階段。根據史書記載,“烏桓、鮮卑即古所謂東胡”。東胡是我國古老的民族之一,據說在商朝時就已經在北方活動了。漢高帝劉邦元年(前206年),匈奴發兵滅東胡,東胡屬下的烏桓便受匈奴奴役。每年必須向匈奴輸送馬、牛、羊等牲畜和皮革。到漢武帝元狩四年(前119),霍去病擊破匈奴左部,烏桓才擺脫了匈奴的控製,接受漢朝的遷徙政策,一部分烏桓移居到上穀、漁陽、右北平、遼東、遼西五郡塞外。從此烏桓臨近先進的漢人農業區,從遊牧生活轉向了農耕生活。當時漢朝對烏桓的需求主要在軍事方麵,就是讓烏桓人偵察匈奴的動向,並且設置護烏桓校尉,用來衛護和監視烏桓,使烏桓不能和匈奴交往。

漢靈帝中平四年(187年),前中山太守張純發動叛亂,自號彌天安定王,並統率著三郡烏桓搶劫青、徐、幽、冀四州。次年,漢以劉虞為幽州牧。劉虞以前曾經做過幽州刺史,在胡漢民眾中素有威信。烏桓首領丘力居聽說他來平叛,於是馬上歸降,並繼續在中原北部活動。丘力居死後,他的同族侄子蹋頓因為平素就有軍事才能,被部眾推舉為部落大人,手中控製了遼西、遼東、右北平三部的烏桓兵。當時袁紹與公孫瓚在烏桓居住的地區頻繁交戰,聽說烏桓鐵騎勇猛善戰,便向蹋頓求助,蹋頓便派兵支援袁紹,打敗了公孫瓚,事後袁紹賜蹋頓、難樓、峭王、汗魯王幾位烏桓部落首領單於印綬,想要用這種方式籠絡他們,讓他們臣服於自己,好用烏桓騎兵來掃平諸侯。這種行為,是把烏桓這個獨立的民族拉進中原王朝內部的政治鬥爭的危險嚐試,因為烏桓的目的不是做誰的臣子,而是獨立生活,擁有自己的土地。但袁紹為了圖謀霸業,不惜飲鴆止渴,為後來的變亂埋下了禍根。

建安十年(205年),曹操攻占冀州、掃平了袁紹最後的勢力之後,袁紹之子袁尚和袁熙投奔蹋頓。這一事件,更是強行把烏桓人牽扯進了東漢末年的爭霸戰爭。收容兵敗的袁氏兄弟,就逼著烏桓表明了自己的政治立場,這樣一來,烏桓就不再是一個完全中立的民族,而是代表著支持袁紹勢力的一方諸侯了。蹋頓多次夥同袁尚兄弟入塞為寇,企圖侵擾曹操的後方。建安十二年(207年),曹操親率大軍攻三郡烏桓,大破烏桓騎兵,蹋頓和幾位部落大人死於此戰役,曹操還收服了當地包括烏桓在內的投降軍民二十餘萬口。

烏桓部眾投降曹操,這已說明了當地的烏桓人已經成為曹操手下俯首稱臣的軍民,而不是獨立的部族了。這一投降行為影響深遠,在曹操從遼東班師準備回根據地而途經易水時,代郡烏桓行單於普富廬、上郡烏桓行單於那樓親自來向操慶賀,並且表示願意降服。從獨立的部族到參與中原爭霸,再到歸附於當時北方霸主曹操手下,烏桓在政治上越來越失去獨立性,但是民族習慣上依然保有部族特點,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民族問題,到底應該進行國內化的處理,還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曹操心中似乎還沒有譜。

其實,曹操之所以樂於將烏桓等少數部族遷入塞內,目的隻不過是想要借助烏桓勇猛的騎兵為自己充當作戰部隊而已。當時曹操收降的烏桓部隊之精銳程度世上無雙,被稱為“天下名騎”。而這也不是曹操個人的創舉,漢末三國時,利用烏桓兵作戰的,除了曹操以外,還有袁紹父子、公孫瓚、張純、閻柔等人,劉備做平原相的時候,也有烏桓等少數部族在他軍中效命。可以看出,烏桓內移之後,其貴族受到種種優厚待遇,而一般部眾卻被驅向戰場廝殺,原有的部族組織逐漸瓦解,而烏桓人民被當做戰爭機器,好像職業軍人一樣,成了三國時代各個政權內部的重要軍事力量。但烏桓人為了擺脫做炮灰的命運,屢屢發動反叛,這也可稱為當時的不安定因素之一。

相比之下,鮮卑人的命運比烏桓要好一些。西漢初東胡被滅後,作為東胡最大支屬的鮮卑遠逃至遼東塞外,未曾和漢朝發生直接關係。東漢光武帝時期,隨著南匈奴附漢,鮮卑才開始和漢朝互相往來。東漢時期,鮮卑占據了匈奴原有的塞北草原地區,並且收降了在當地散落的匈奴殘餘部眾,日漸強大起來。在和東漢政府對峙的一百多年中,鮮卑貴族向東漢王朝降附有五次:每次均時間短暫,而侵犯邊境的事卻經常發生。因此,熹平五年(176年),漢靈帝召集百官商議對付鮮卑的策略。當時議郎蔡邕認為,國內有很多亂局還沒有收拾好,根本沒有力量去抗擊鮮卑,因此,蔡邕提議先“恤民救急”,即在邊境上暫取守勢。可是靈帝並不采納,派遣護烏桓校尉夏育等三將各率萬騎分二道出塞擊鮮卑,受到了鮮卑部落大人檀石槐的阻擊,東漢軍隊死傷慘重,大敗而歸。這個時期,鮮卑和東漢政權還是互相敵對的不同民族,而此後不久,鮮卑分裂為三個集團,一是步度根為部落大人、分布在並州等地的鮮卑;二是以軻比能為部落大人、分布在幽州的鮮卑;三是以素利、彌加、闕機等為部落大人、分布在幽州塞外的鮮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