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綸感慨道:“一位六品通判竟然如此簡樸,真是難得呀。”
“是啊,我家老爺向來簡樸。”一小廝剛好端來茶水放桌上,“老爺本來也出身詩書仕宦之族,隻是家道中落,一度靠賣文作字為生。多虧有好友接濟,曾在好友家寄居多年,所以做官後也不曾奢侈。老爺說不能忘本,這是書生本色。”
正在此時剛才回稟的小廝回來了,朝施世綸笑道:“先生隨我來吧。”
在小廝的引領下主仆二人來到了趙小姐的閨房前,小廝退下。外屋很是素雅,一張雕花木案上擺有筆墨紙硯,還有剛剛寫完未及收起的字,字寫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完全不像出自一個女子之手。正麵牆上掛著一張勁弓。施世綸走進細瞧,弓身乃玄鐵打造,弓弦乃是一條黑蛟龍的背筋。施世綸出身將門,對弓箭的感情頗為深厚。見此良弓,很是喜歡。他伸手欲撫摸一下弓身。
冷不防背後有人大聲說道:“哪裏來的沒有禮數之人,小姐房中的東西豈是你一個郎中能隨便亂動的?還不躲遠點。”
施世綸回身,一個管家打扮的老者正狠狠盯著他。施世綸趕緊縮回手,說道:“鄉野之人,沒見過什麼世麵。還望管家見諒。”
管家見施世綸說話和氣,語氣也溫和了許多:“老爺剛剛衙門裏有事離開了。裏麵就是小姐閨房,先生請吧。
施世綸挑開珠簾進入臥房。施世綸在床前坐好,帷帳裏伸出一個女子的手臂。細看之下手指略顯豐腴,膚色稍暗,指甲修剪得平平的,稍往上看袖子是綠色的,沒有紋繡。
施世綸想起那日見到的趙小姐膚白如雪,故意麵色一沉,站起身拱手一禮道:“既然老掌家信不過在下的醫術,如此試探,在下告辭。”
老管家詫異地問:“這話從何談起?”
施世綸對著帷帳一指說:“老掌家請看這雙手,不是小姐是丫鬟。小姐久居深閨,玉指怎得如此粗糙?”
老掌家看了看似乎明白了,喊一聲:“迎楓!”
迎楓無奈地從帷帳裏出來。老管家指著迎楓笑罵道:“調皮的丫頭!”
稍後帷帳裏又伸出一截手臂,十指尖尖、皓腕如雪,袖口有繁縟的櫻桃紅纏枝蓮繡花。施世綸一見唇邊泛起一絲笑意,施世綸坐在床前,這才開始搭脈。
施世綸眉頭微蹙,說道:“請小姐換另一個手臂讓在下診治。”帷帳內趙小姐又換了手。施世綸佯裝向上擄了擄衣袖,悄悄向裏碰了一下帳幔,恰好露出了一小截白布,施世綸暗中仔細觀瞧,確實有血跡滲出。
施世綸診脈後起身,管家把他讓到外間待茶。迎楓悄悄跟了出來。
老管家問:“依先生看我家小姐這病……”
施世綸躬身一禮笑道:“下方之前,有一問題要問老掌家。”
“先生請問。”老管家說。
施世綸小心問道:“小姐貴庚幾何,可曾婚配?”
老管家聞言麵帶慍色:“我家小姐未曾許親,可這與病情有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