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別君時,忍淚佯低麵,含羞半斂眉。不知魂以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蟬兒,蟬兒........”一雙柔軟的手拂過我的額頭,那雙手一會兒冰涼,讓我仿佛在碧波裏洗過一樣,一會兒又溫暖,仿佛把我推進溫泉裏一樣。我隨著他手的溫度,感受這奇妙的體驗。可心裏似乎空了一塊,怎麼也填不滿似地,反而那缺少的一塊卻越來越擴大,露出血淋淋的嫩肉來。我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心沒了,我嚇得猛地睜開眼睛。
卻見娘娘坐在我的床邊,緊張的看著我。見我醒了,她皺在一起的柳葉眉才鬆開。娘娘輕撫著我的額頭,輕柔的說道:“蟬兒,感覺好點沒有呀?”我這才想起,剛才灃皇說遊雲脂已經死了,我才昏了過去。
“灃皇呢?我要見見他!”我說道,我還是不能相信這個事實,有些事還要問問灃皇。
“灃皇昨夜裏就走了,你昏睡了一夜,娘娘一早接到宮裏的傳話,就趕過來了。”娘娘說道。
“他怎麼能走呢?不行我要去找他,他還有話沒有說清楚。”說完,我就要下床。
“蟬兒,娘娘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很難過,不過你還要過日子呀!”娘娘一把將我抱住,阻止我的行動。
“發生什麼?”我問道,“發生什麼?發生什麼?你說呀?“我狂躁的想要掙脫娘娘的懷抱。
“遊雲脂死了。”孟德韶從外麵走了進來,沒有情緒的說道。
“你說什麼?”我瞪著眼睛吼道。
“遊雲脂死了。”孟德韶走到我身邊,直視著我的眸子堅定的說道,“你聽好了,遊雲脂已經死了。”我聽了忙伸手把耳朵捂住,使勁的搖著頭,淚水早已留下來了。
“蟬兒,蟬兒,娘娘知道你難過,可你要保重身子呀,現在不是你一個人了。”娘娘拉著我的手,淚眼婆娑的說道。這一句話說的我似乎被雷打了一樣,轉過頭看著娘娘的眼睛問道:“你說什麼?”
“你已經懷了..........”娘娘說著,忙轉頭看看身邊的孟德韶,見孟德韶沒什麼表情的矗立在一旁。娘娘長歎一口氣,撫摸著我的頭說道:“現在不是你一個人了,要堅強一點呀。”聽了這個消息,我整個人癱軟在床上,淚水怎麼也止不住,是遊雲脂的孩子。我雙手扶上肚子,遊雲脂那帶著笑容的臉龐浮現在眼前。他是多麼想要一個孩子,此時孩子到來了,遊雲脂你又到哪去了呢?
此時我的心疼極了,整個人仿佛被撕裂了一樣,我什麼都不願想,隻想此時此刻尋求一個解脫。斜眼瞥見,旁邊的方桌上放著我那把梅花釵。孩子呀,別怪我心狠,你生下來也是沒個爹爹的孩子,不如現在和我一起去找你爹爹吧!想罷,我便拿那支釵,猛地朝自己的脖子上刺。
“阿,蟬兒。”娘娘見我這樣,隻能淒厲的叫喊著我的名字。而我早已被孟德韶抓住了雙手,他一點也憐惜我,使勁的扭轉我的胳膊,我沒有絲毫掙紮,就吃痛的癱倒在床上。
“哼,你認為我會讓你這麼快就死去嗎?你當你有死的權利嗎?”孟德韶冷冷的說道。
“蟬兒,你怎麼這麼傻,不為別的,你也應該為你孩子著想呀,你要這麼忍心走了,你讓娘娘和爹爹怎麼辦呀?”娘娘哭的更加厲害,她仿佛一隻沒有依靠被風雨洗禮過的小花,隨風飄動著。我聽到這,哭的更凶了,又沒有勇氣見娘娘,用胳膊擋住了臉,口中喃喃道:“女兒,不孝,女兒不孝..........”
“蟬兒.........”娘娘叫著我的名字。
“夫人出來多時了,回去晚了,將軍會擔心的。這裏有朕,會處理好的。”孟德韶委婉的的說著,其實就準備讓娘娘先回去。
“這.........”娘娘一副不舍的樣子,盯著我蜷縮著身子,害怕我會做什麼傻事。
“放心,走,朕送你。你們給朕看好了,少一根毫毛,你們也就跟著陪葬吧。”孟德韶冷冷的丟了一句話,就帶著娘娘離開了。
偌大的床上,我卻縮卷在一個角落邊,用雙手緊緊地抱著膝蓋,總擔心什麼會從身上流失了一樣。淚水早已將身下的床單溺濕了。侍女,太監們擔心我做傻事,把我身上鋒利飾品都取下來,他們圍在床邊形成一堵人牆,直接監視著我的行動。
我哭到氣悶,渾身不住的抽泣時,外麵走進一人來。侍女們紛紛讓開了一條道,我婆娑著眼睛見走進來的那人,修長的身材裹在一套不太合身的土黃色士兵服裏,上麵還布滿了沙塵,那頭柔軟的烏黑秀發也全都用一根青色的繩子束縛在頭頂,並露出他那光潔的頭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