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薔倩聲音低沉地說：“你們誤會了史桂維，他也是40多歲的人了，患有高血壓等幾種慢性病，超負荷的工作，經常早晨起來小腿腫脹，難道不值得大家同情嗎？我們雙方各讓一步，實現雙贏豈不更好。”
樊副秘書長高度讚揚了薑薔倩的態度，他說：“薑總經理一個女流之輩，有如此胸懷，我相信你們雙方是能夠達成協議的，我對此很有信心。經信總公司可以談談你們的意見。”
趙世辰嚴肅地說：“薑總經理講得很好，我們深表同情。那不是你們一家的不幸，大家都不容易，經信職工也是一把辛酸淚。秘書長，是否也聽聽我們職工的苦楚？”
樊福胤溫和地說：“好的。”
杜誌國連忙說：“經信公司誰先說。”
滿頭銀發的令狐老局長聲音低沉道：“我老漢就說說自己的辛酸史，希望鬃巍公司也知道我們的痛苦。”
上世紀90年代初，市委朱書記深入基層調研，他發現在縣區工作的老同非常辛苦，孩子們接受不到先進的教育，考上好大學的好少，書記心裏很內疚，拉著我的手說：“令狐呀，我們市委沒有照顧好你們的後顧之憂。我慚愧呀。”
朱書記下決心改變現狀。回到涇渭市召開常委會研究調一部分年齡大，資曆長的老幹部回市區工作，選派優秀年輕幹部去縣區帶領老百姓發展經濟。
在基層勞作了一輩子的令狐邦，有幸從縣長位子上下來，調回市區擔任經濟局長。政府沒有虧待他們，建國路小區建成，他幸運地分到了三室一廳的房子，一家7口人居住很寬敞，全家人興奮不已，其樂融融。
慢慢地，孩子們一個個長大了，結婚租房的租房，湊合的湊合。租不起房子的就擠在父母的住房，幾代人難免有代溝，矛盾也是不少了的。
上世紀70-90年代黨風純正，官員們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領導幹部先人後己，很少關注自家的待遇。令狐邦兩袖清風，沒有幾個存款，買不起房子給孩子，經信公司錯過了政府改善住房的好機會。祖孫三代擠在一起，矛盾層出不窮。
“老婆子經常埋怨，兒媳婦指桑罵槐兒子沒本事，我有淚隻能心裏流呀。”說著令狐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甚至哭出了聲，同樣受到委屈的人們哭成一片……
良久，令狐局長住了哭聲說：“我老頭子已是80多歲的惹你，也不嫌丟人。如今成了平頭老百姓也無所顧忌了，出醜也是沒法子的了。”
2000年，經信總公司為大家蓋房子，令狐邦回去一說，令狐家一陣歡呼，老婆子節衣縮食，咬緊牙關從養老金中擠出錢交了排隊錢。
一家人總算有了盼頭，冰釋前嫌，孩子們也都接濟了一些，家庭矛盾沒有了。
目標明確，住房有盼頭，全家人為籌集錢買房子，沒有其他來錢的門路。大火一商量，隻能減低夥食標準，早餐鹹菜夾饃，中午青菜麵條。
5年來，令狐家幾乎沒吃過肉，節省房子錢。眼下，房子終於建起來了，眼看就要交鑰匙了，居家歡呼雀躍。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哪料想鬃巍公司一紙文件，坐地漲價，甚至威脅廢除協議。噩耗猶如一記驚雷，打得令狐邦渾身篩糠，血汗錢、口分錢打水漂，一家人怎麼也不能接受。老婆一場大病，出院後整天嘮嘮叨叨的；孩子們埋怨聲不斷，也不好好照顧老婆子，令狐邦既要照顧老伴，又要安撫兒女，多方的壓力幾乎令老人發瘋了。
令狐邦聲淚俱下道：“我們不抗爭怎麼辦？鬃巍公司也換個角度，想想我們的傷痛。”
老強突然失聲痛哭，引來一片哭聲，如同到了公墓。良久，老強拉著哭聲說：“令狐局長的一番話令人傷心不已，我老頭子更慘。”
小梁急忙勸道：“強科長，忍住眼淚，好好說嘛。”
老強是科級幹部，一生除了寫文章，沒有掌過權，清貧如洗。在毛紡廠上班的三個孩子全部下崗。兒出嫁了，自有女婿管。可是，下崗的兒子兒媳沒有房子，到處辛辛苦苦打工，隻能維持生活，買房更是做夢。
老兩口工資不高，公司確定蓋房一家人很高興。舉家出動求爺爺告奶奶借遍了親友，才湊夠錢，為了改善住房條件，節衣縮食，看夠了人家的眉高眼低，深感窮人的悲慘。他們覺得鬃巍公司適當的漲點錢，強家人覺得可以接受，也會體諒鬃巍公司的辛苦。他們心裏往好處想，可是，鬃巍漫天要價，而且態度蠻橫，有些欺人太甚，今晚又埋怨起老強了。
老強繼續說：“今晚，令狐老人痛苦，勾起了我的痛苦，想起家裏的矛盾，受到的屈辱，讓人痛不欲生。我老漢今天放出絕話，人活七十古來稀。我年過古稀，活夠了。如果再不交房子，我用老羊皮換鬃巍的羊羔皮。你們不怕死，咱們就拚個你死我活，反正，我們十幾個老皮被你們逼得無法活了，咱們就同歸於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