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天上午,雙方如約坐到市政府三樓小會議室,樊福胤主持召開糾紛雙方和協調人參與的碰頭會。
副秘書長熱情地說:“今天犧牲你們的休息時間,就是要徹底化解雙方的糾紛。必須達成協議,三方各執一份,你們有了依據,就避免了以後更大的麻煩。我們解決問題的目的,就是維護涇渭市穩定大局和職工群眾的利益。”
薑薔倩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走向樊福胤,煞有介事地說:“樊副秘書長,誤了大事了。協調會不是說好車庫5萬元嗎,昨夜怎麼沒有公布?”
樊福胤覺得很唐突,連忙問:“這是昨晚協調好的條款,紀要上寫得明明白白。你怎麼多此一舉?”說完他拿出紀要,指著白紙黑字給她看。
杜誌國連忙說道:“協調作出決定,我們監督組仔細審查過,不會有錯的。你就放心吧。”
薑薔倩見自己的發問有了結果,立馬還了一副笑容,心平氣和地說:“噢,那就是聽錯了。秘書長,杜主任,對不起。”
這廂趙世辰不幹了,連忙抗議說:“秘書長,杜主任,你們要公正嘛。我們4、500百人昨晚聽得清清楚楚的,昨晚確實沒有宣讀此條款。怎麼一大早,突然多出1萬元,如此大的錯誤誰負責?昨天幾百人聽得真真切切,讓我們回去怎麼向同誌們交代?”
杜誌國說話了:“我們監督組沒有利害關係,協商時研究的很清楚,不會有錯的。”
樊福胤不高興了,究竟是誰在撒謊?他不能容忍自己協調的事出現絲毫差錯,厲聲喝問:“田地,怎麼回事?”
田地在合陽老家父親生了重病,弟弟送來中心醫院住院治療。他媳婦照顧了幾天,田地忙於工作很少替換,媳婦心中怨氣很大。昨天中午,夫妻倆人狠狠地吵了一架,田地沒吃飯,負氣回到了單位。
人在職場,身不由己。好不容易熬到周末,田地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時間,心裏急著去醫院替代妻子照看父親。他覺得穩定後院要緊,有些心不在焉。肚子也餓了,眼睛發虛,宣讀紀要時,眼睛一模糊,漏掉了一行字。
現在,樊福胤厲聲喝問,讓他大吃一驚,知道自己疏忽大意,創下大禍了。他心裏很內疚,但是,行政機關的潛規則讓他絕不能承認錯誤。
好在田地腦瓜很好使,反應快的出奇。他迅速調動腦細胞,冷靜地思考片刻,於是,有了主意,非常肯定地說:“你們也許是高度緊張出了幻覺。趙主任昨晚也參加了專題會,應當不會忘記吧?我照自己起草的文件宣讀,不會有錯的。”
夏宇彥害怕節外生枝,連忙出來說話了:“趙總,你也許聽錯了?人家田科長起草的紀要,白紙黑字怎麼會有錯的,我在研究時聽得很清楚,而且還看了文本。”
趙世辰內心也是清楚的,隻不過是趁亂壓價罷了。發現攪局不成,看夏宇彥跳出來圓場,也有了對職工交代的資本,於是,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在雙方的見證下,田地根據紀要起草了調解協議書。樊福胤親自操刀修改,打字員現場辦公,一式三份的房屋買賣協議在樊福胤等人的見證下,雙方簽字蓋章,監督組也蓋上了自己的印鑒,合同立即生效。
此刻,經信公司中層幹部焦急地等著協議簽訂的喜訊。馮微竹情緒亢奮,忍不住輕輕地哼著小曲,愉快地打發時光。
人們在漫長煎熬中,苦苦地等待。突然,隻聽一陣急促地腳步聲由遠而近。夏宇彥、趙世辰快步走進各自的辦公室,不少人跟隨了進去詢問,想提前知道結果。
趙世辰才不願意招人眼黑,委婉地推辭道:“你們應當知道行政紀律,公司沒有開會是不能透露的。你們再等一會兒,夏宇彥老總就會通報的,你們耐心等著吧。”
夏宇彥一貫我行我素,根本不把規則放在心上,絲毫沒有隱瞞,興高采烈地對王嘉鈺和趙翊說:“秘書長剛才把雙方和監督人召集在一起,按照專題會議紀要簽訂了協議,房子問題徹底解決了。另外,我糾正一個錯誤,昨晚大家聽錯了。白紙黑字是地下車庫5萬元,不是原來道聽途說的4萬元。”
王嘉鈺氣憤地說:“你們怎麼能這樣嗎?鬃巍公司太欺負人了。”
夏宇彥微笑著告訴他們:“老王,房子都成交了,價格很合適。車庫漲那麼一點不算什麼。老趙,你說呢?”
趙翊慢條斯理地回答:“原則問題怎麼能輕易讓步,這不符合法治精神。你老夏有錢,可以不在乎。可是,我們職工節衣縮食,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你如果替我們大家交了,我就全力支持你。”
夏宇彥變臉了:“趙翊,你太放肆了!說的什麼話,我哪有那麼多的錢?就是有錢,我憑什麼替你們交?”
趙翊也憤怒了,反唇相譏道:“夏宇彥,這是休息時間,我不再尊重你個人。咱們誰放肆還很難說。我們相信報應,腐敗分子遲早會被送入監獄的,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說完,幾個人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