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泠縣遠遠望去,已經可以看見京城那隱隱的輝煌了。盈月站在監牢的窗戶邊,長舒一口氣。昨夜,裴兒的一席話讓自己的內心油然而出逃生的欲望,然而,當再次麵對李楓,一切的欲望,又再次散去。
泠縣雖然不是京邊七城,但繁華程度也決不亞於那七城。
李楓肚子在府衙周邊轉了轉,離押送時間還早,而自己又輾轉難眠,於是便徘徊於落葉鋪滿的街上。
泠縣的街邊種的均是銀杏樹,和觀月城有很大的反差。觀月城的秋天是籠罩在火紅的楓葉中的,而這裏盡是滿眼金黃。其實這樣的景色,也別有一番味道。
一陣寒風吹過,李楓感到有些寒意。銀杏樹金黃色的葉子紛紛揚揚地散落著。落在過往人們的頭上肩上。李楓順手摘下了落在自己頭上的一片落葉,完整的銀杏葉像是一把金色的折扇。
“葉子的飄落不是樹的離棄,而是風的追求……”李楓看著葉子出了神,往日的話回響在他的耳邊。落在地上的葉子,風,已無力追求了……李楓的手鬆了,葉扶搖而落。
雄關難越誰憫失路之人?……
一切都會流逝而過的……李楓,抬腳要走,但看到腳下的那片葉,他沒有踏著它過去,而是跨過葉子走向遠方。
又一陣冷風吹過,銀杏葉又飛向遠處。
回到腹地,不見整裝待發的隊伍和押解好的月魔,李楓正奇怪,走進廂房剛要問下人,不料走來一女子,眉清目秀,目光冷厲,腰別雙刀,勢氣淩人。
“李大人。”女子行了李說。
“你是?”
女子抬起頭“馬大人派奴家來向李大人通報一聲,馬大人身體不適今天暫不能上路,暫緩一天。”
馬海城又搞什麼鬼?李楓皺皺眉暗想道。“我知道了。”
“奴家告退。”女子退了出去。
李楓看看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等等。”
“李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那個身穿淡紫色長衫的男的叫什麼名字?”
那字抬頭看了看李楓,猶豫了一下又說道“紫劍,他叫裴紫劍。
李楓的腦海中浮起了盈月昨晚的喊聲,“裴兒…裴兒…”仿佛有一絲酸楚在心中慢慢擴散著。
“他是?……”李楓還想問些什麼,不料女子臉上顯出不耐
“大人,奴家隻是被派來傳信的,其他的奴家一概不知。”女子行了禮轉身便走。“奴家告退。”
“巧兒,怎麼樣?”紫劍見巧兒回來趕忙問。“怎麼了?”不料卻見巧兒臉上掛著不悅。
“李楓剛才有問你的事。”巧兒坐在桌旁看著紫劍說“你跟他怎麼了?還是,你跟月魔怎麼了?”
巧兒臉上認真和懷疑的表情讓紫劍不禁愣住了。
“昨晚,主人交給你的任務沒有完成,我聽到主人罵你的聲音了。”巧兒又繼續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紫劍一時間不知所措,雖然……跟巧兒在一起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了。但……兒時的回憶,包括姐姐,他卻從未向巧兒提起過。
他對姐姐的感情,和他對巧兒的感情似乎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他和姐姐並非一奶同胞。姐姐是隨二娘一起嫁過來的,那時候他才隻有四歲,而姐姐也隻有七歲。他們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十二年,姐姐無微不至的關心愛護,讓他逐漸發覺他對姐姐已遠非姐弟之情……隻可惜兵荒馬亂之世,當他向姐姐說明這一點的時候,那已是他與姐姐的訣別……那一次話音未落,姐姐已經倒在血泊中。
他無法忘懷那時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姐姐最後的笑靨。
“裴兒…裴兒…”姐姐的叫聲也深深的藏在了紫劍的心底。